第十六章 長袖擅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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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前三天，湯炳曾經取中的秀才，現任大興縣知縣的趙東河，打著同門師兄弟的旗號，派人下帖子，請柱明日去赴宴。

正常情況下，知縣為正七品。但宛平縣和大興縣屬於“京縣”，知縣均為正六品。

京縣知縣，雖然附廓於京師，麻煩很多。但是，只要把豪門應付好了，升官也極快。

不誇張的說，凡是能夠當上大興知縣的人，都是有硬靠山的。

俗話說的好，事不過三，伸手不打笑臉人，又有同師之誼，柱此前已經推了兩次，這次也就點頭答應了。

趙東河約的時間是下午，卻沒說具體的時辰，柱無論什麼時候過去，都不算遲到。

既然趙東河如此的識情知趣，柱也願意給他面子，免得他白等一個下午。

申時二刻，柱乘車趕到了約定地點，趙東河在城裡九方衚衕的一所別院。

得報之後，趙東河笑吟吟的迎到大門外，拱著手說：“師弟乃是性情中人，愚兄我就不說那些虛偽的客套話了，一切盡在這裡。”

輕輕的捶了捶胸口。

果然是個長袖擅舞的人物！

柱笑道：“勞師兄久等了，小弟我等會自罰三杯，算是賠罪。”

人際交往，本就是利益互換，彼此給面子。柱既然來了，自然希望氣氛更好一些。

趙東河深深的看了眼柱，哈哈一笑，說：“我陪你一起罰酒。”

做面子，和稀泥的功夫，堪稱一流。

往裡走的時候，哪怕柱但笑不語，趙東河也能挑些他的童年糗事，拿來逗趣兒，彷彿和柱是相交多年的發小一般。

跟在後頭的吳江，雖然也見過些世面，卻哪裡知道，居然有趙東河這種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自來熟？

這所別院，是趙東河當上大興知縣後，為了方便招待貴客，特意置辦的安樂窩。

趙東河的品級不高，但實權卻不小。大興縣本就是各省的鉅商大賈雲集之地，他的宦囊中，自然也是鼓鼓的。

柱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看過誰的眼色，受過誰的氣。他即使想修煉出長袖善舞的本領，也沒有那個環境。

從十歲開始，柱就奉行一個基本原則：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趙東河的口水都說幹了，柱只是頻頻點頭微笑，始終抱著多聽少說話的態度，令人很頭疼。

和驕橫的佟家人完全不一樣啊？

趙東河按下心裡的狐疑，把柱請進了專門用於接待尊客的西花廳。

分賓主落座之後，趙東河輕輕一拍手，就見兩個異常標緻的雙胞胎小丫頭，端著茶盤，翩翩而來。

藉著雙胞胎小丫頭上茶的機會，趙東河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番，柱彷彿沒事人兒一樣，連看都沒看她們倆一眼。

趙東河只是三甲末尾的同進士出身，沒有考上庶吉士，就被分發到部，觀政一年後，就任正七品的武清知縣。

短短的三年間，趙東河就升為正六品的大興知縣，靠的就是頭腦靈活和察言觀色。

趙東河的眼睛，特別毒，接觸過幾次之後，就能找出軟肋，再投其所好。不然的話，大靠山會這麼賞識他？

柱對雙胞胎小丫頭沒興趣，趙東河眼珠子一轉，隨即想了新招。

只要是人，總有愛好，愛好就是軟肋。有人愛錢，有人好色，也有人喜歡古董字畫，這些都好辦。

偏偏，趙東河一時看不穿柱的喜好，這就難辦了。

此地的下人，都是久經訓練的機靈鬼，往往只需要丟個眼色過去，他們就知道該怎麼討好主人。

柱端起茶盞的時候，院子裡突然響起了空靈的古錚聲。

他沒啥音樂細胞，卻大致聽得出來，好象是《十面埋伏》？

見柱凝神傾聽錚曲，趙東河不由暗暗鬆了口氣，有愛好就好，有愛好就好啊！

一曲彈罷，趙東河笑著說：“舍妹喜歡撫琴弄錚，她不知道師弟你來了，驚擾了貴客，還請師弟多多見諒。”

柱笑了笑，哪有讓親妹妹在人前出頭露臉的道理，恐怕是亂認的乾妹妹吧？

場面上的事兒，看破不說破，柱索性裝了糊塗，並未接下文。

原本，趙東河等著柱誇獎幾句錚彈得好，順勢把美人兒牽出來，讓柱打個照面。

誰曾想，柱不按常理出牌。趙東河一拳打在棉花上，頓時失了借力之處，讓他多少有些悻悻之感。

趙東河知道，柱年紀尚小，送他幾個美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