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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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從秋日過春時，物是人未變卻各自心境大改，再去到計昭明私宅時只覺恍如隔世。

&esp;&esp;冷清的院子被清掃得很乾淨，計昭明沒過問拿著鋤頭找到埋酒的那棵樹下一點點刨出。

&esp;&esp;一共埋了三壇，最後一罈刨出來時計昭明用手將上面的土擦去，不深不淺刀刻出的【玲】字。

&esp;&esp;“這是我娘子釀的，兩年前，和我一起埋的。”

&esp;&esp;計昭明跪到樹下抱緊那壇酒，從街上忍到回家，此刻見到自己親手刻下的字終於忍無可忍大哭起來，謝辭站在一旁別開頭已不忍相看。

&esp;&esp;“阿辭我悔啊，我好悔啊！”

&esp;&esp;“斯人已逝，當”節哀二字謝辭到底沒能說出口，痛徹心扉之哀，原是無法節制的。

&esp;&esp;計昭明抱著酒罈背靠著樹坐下，指腹不斷在【玲】字上撫過：“我好恨吶我為什麼要帶那個舞姬來皇城？為什麼啊”

&esp;&esp;“我害了她”計昭明用力捶打胸口，卻怎麼也遏制不住其中的痛，“是我害死了我娘子，是我害死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是罪人，該死的是我該死的是我才對！”

&esp;&esp;“那不是你的錯。”謝辭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麼，也算不清到底是誰的錯，只好坐到對方身邊靜靜陪伴傾聽訴說。

&esp;&esp;“年少時貪享樂少歸家，今日醉在這邊，明日又醉到那邊，她總是那麼溫柔，連發脾氣都那麼溫柔，我就總覺得沒什麼。”

&esp;&esp;計昭明捂住眼睛，淚水將掌心一遍遍潤溼。

&esp;&esp;“可到如今我才知道，她有多盼著我回去如我盼她一樣，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期盼著，期盼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能在我身邊，可從來沒有”

&esp;&esp;“她再也不會對我笑，再也不會溫柔地罵我，再也不會給我釀酒，再也不會幫我補衣，再也不會和我一起想孩子要取什麼名字，她再也不回來了”

&esp;&esp;滿城春色如舊，故人音容渺茫，百酸攪腸摧心剖肝，唯餘淚滴鄉土泣填庭院。

&esp;&esp;回憶往昔愈發崩潰，計昭明越哭越大聲：“我明明那麼愛她，我第一次見她就想娶她，我日夜苦讀，得中進士才敢求大夫人替我去求親”

&esp;&esp;“可到她死我都沒說過幾次愛她，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我要玲兒，我要我娘子，我要她回來我不能沒有她！我要我娘子回來”

&esp;&esp;“昭明兄，對不住”謝辭抬手覆到對方肩上長嘆一口氣，天道不測造化弄人，無從捉摸。

&esp;&esp;計昭明搖搖頭，眼淚凝固在眼眶，悲哀至極卻無可挽回：“人生得意事，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可如今丟了功名官身，妻兒也離我遠去，阿辭，我好悔好恨吶”

&esp;&esp;幾度欲言又止，到頭來還是隻剩蒼白的兩個字。

&esp;&esp;“節哀。”

&esp;&esp;各人有各苦，愁腸百結終了還是要各自化解。

&esp;&esp;謝辭開啟一罈酒捧著倒了一口喝，辛辣燒得喉嚨難受忍不住又想咳嗽。

&esp;&esp;內傷加重耗得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只能安生休養再想辦法，他從不畏死，但現在他還不能死。

&esp;&esp;“昭明兄，此番歸京有何打算？”

&esp;&esp;“月前父親來信，命我返鄉，說已經為我打點好一切，不必再回皇城。”計昭明拭去眼淚苦笑出聲，“我丟了他的臉，他不願再見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兒子了。”

&esp;&esp;“但你還是回來了。”

&esp;&esp;“我要對玲兒有個交代，要對崔家有個交代，要將玲兒的棺槨遷回計氏墳塋，還有，我不想躲在老家庸庸碌碌終此一生。”

&esp;&esp;“也好。”謝辭仰頭又喝了一口酒道：“然後呢？”

&esp;&esp;“南下。”

&esp;&esp;“去尋你外祖父？”

&esp;&esp;計昭明點點頭：“功名無望，總得找條出路吧，等我賺了大錢，你這輩子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