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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最遺憾的事情莫過於,敵人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卻對其無可奈何。
岳飛麾下軍隊只剩下了三百餘人,且近半帶傷,包括岳飛這位不世出之名將,也身中十餘創,身上矢集如蝟。
所以哪怕粘罕就待在青城,身邊只剩下了親衛軍。這支強弩之末的宋軍騎兵也無力衝進去,俘虜敵酋。
三百餘全身浴血的騎兵,在徐衛的帶領下,從南壁戴樓門衝進了內城。
戴樓門在南薰門西側,是南壁最西側的一座城門,而且他有甕城三重,視線彎彎繞繞,守軍甚至不知道有一支宋軍騎兵突擊過來,完全來不及關門,鐵騎便魚貫而入。
一群宋軍將士興高采烈的衝進了內城,卻倏忽間臉上笑容全失,無數人緩緩挺住腳步,駐足在城門前。
映入眼簾的是怎樣一副鬼蜮畫面。
西城區幾乎徹底被打爛,大量房屋、樹木被焚燬,焦黑的灰燼像是猙獰的疤痕,蔓延向四方,徹底摧毀了東京城的繁華面貌。
大量殘垣斷壁橫亙在廢墟當中,這本就足夠醜陋,上面還密密麻麻堆砌著橫七豎八的屍體,著火的旗幟,斷裂的長槍,破碎的箭矢遍佈在殘骸上。
屍骸多數是東京市民,大部分男子都是仰面而死,女子則悽慘的多,尤其年輕少女多衣衫不整,有的胸前被刀刃剜去,留下兩個猙獰的疤痕,有的全身牙印,面相極盡痛苦,甚至還有襁褓中的嬰兒被長槍釘死在牆上。
今天本應該是熱鬧的元宵節,可花燈不再,整個東京像沉淪在烈火煉獄。
已經破敗成這樣,眾人還能看見在前方,大火騰騰而起,爆炸聲不斷。
戰鼓聲雷鳴響徹,喊殺聲此起彼伏。
徐衛抬頭遠望,說道:“戰事就在這條馬軍衙街上,前方不遠。”
“是御前軍器所!”下一瞬間徐衛斬釘截鐵的說道:“官軍肯定在與金人爭奪御前軍器所。只有那裡,官軍才會不惜代價的爭奪。”
全軍將士親眼目睹了東京市民悽慘的死狀,對金軍暴行恨得怒髮衝冠,恨不得將這些金人全部殘虐致死。
已經無需激勵士氣,岳飛舉槍大吼道:“將士們,隨我殺敵!”
戰事的確發生在御前軍器所,今天已經是轉移御前軍器所的第三天。
為了轉移坊內器械、鍋爐與材料,大量禁軍、太學生與東京市民戰死在附近,鮮血染紅了方圓數千丈。
僅在糶麥橋,為了阻擋西壁金軍東進切斷轉移之路。僅太學生便戰死了三千多人,受傷者不計其數,太學生群體遭遇重創,幾乎被打的潰散,失去全部戰力。
而在第一座橋,為了阻止南壁金軍北上,東京軍民死傷難以計數,屍體堆滿了蔡河河道。沿線百姓被金軍屠殺者至少上萬人。
也正是有這些前赴後繼的東京軍民相助,禁軍才勉強守住了陣線,不然哪怕有火藥相助禁軍也早就崩潰了。
這一戰,為了守住各處交通要道,引導工匠撤退。禁軍陣亡了上千人,傷者數倍於此。
哪怕每日都有輪換出城,禁軍還是無法抗住如此激烈的戰事。有三百多名士卒膽氣崩潰,哭喊著潰逃,脫離戰線,全被趙桓堅決處死。
禁軍實在是低估了戰事的慘烈程度,官家許諾的那金山銀山不是那麼好拿的。如今時間過去不足一半,大量士卒就感覺自己身心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隨時可能崩潰。
隆隆響起的馬蹄聲,令守在第一座橋前的張叔夜心力憔悴。
這位大宋樞相,已經有兩天三夜未曾合過眼了,一直坐鎮在御前軍器所附近,統籌全域性。
搬運撤離的隊伍,經常會發生阻塞,需要官員前去疏導,否則每阻塞一刻鐘,就是浪費無數軍民的流血與犧牲。
至於為什麼不派其他官員來負責此事?
那未免也太高估大宋士大夫的骨氣了。沒有高官敢不避矢石,冒著隨時可能被金軍處死的危險出城主持事宜。
哪怕官家親自下詔,這些官員們也不肯出城。被逼急了,便直接辭官。這幾乎成了官家手中清理冗官的一道王牌,三天時間,包括尚書左丞馮澥在內,已經有三十多位大臣被迫請辭。
除了統籌全域性,張叔夜手中還有一支兩百人的皇城司部隊,作為全軍預備隊,到處救火。
無論是糶麥橋、還是第一座橋的戰事一旦遭遇緊急,皇城司都要在關鍵時刻頂上。
禁軍的火器都在這支部隊手上,血戰三日,皇城司已經扔出了上千個霹靂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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