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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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一套秋季校服，她明天恐怕只能穿夏季校服去上課了，然後凍得一直打哆嗦。

&esp;&esp;也許那時候她就會後悔攔著我教訓那兩個b類班的室友了。

&esp;&esp;不過誰讓我最聽她的話呢，她不讓我做的事，我都不會做。

&esp;&esp;寫完之後，她將手機和日記本都塞了回去。

&esp;&esp;大概是想到明天要穿短袖，甄淖久違地做了那個夢。

&esp;&esp;小小的她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視線很暗很搖晃，酒精的氣味混合著食物發酵的氣息，令人作嘔，甄淖瞪著眼，看著自己肉嘟嘟的小手在搖晃。

&esp;&esp;不遠處的大理石灶臺上，鍋裡沸水滾燙。

&esp;&esp;“爸爸……”

&esp;&esp;……

&esp;&esp;“啊！——嗚嗚嗚……疼！我好疼！爸爸，我不要！”

&esp;&esp;她的手被男人按進鍋裡，沸水淹沒了她的手臂，嬌嫩的面板迅速變紅，她劇烈掙扎起來，然而無濟於事，火焰仍在燃燒，沸水的氣泡咕嘟咕嘟地響著，一點點在她的身體裡炸開。

&esp;&esp;她在睡夢中也掉了淚，那種痛覺深入骨髓，畢生難忘，但她沒能從噩夢裡醒來，只是翻了個身。被淚水浸溼的短髮蓋在臉上，讓她的呼吸凝滯起來。

&esp;&esp;恍惚間，她看到一雙漂亮又冷漠的臉。

&esp;&esp;媽媽穿著淡薄的睡衣，紅唇妖豔，她冷眼看著爸爸將她的手臂泡在沸水裡，一邊拿著手機錄下影片。

&esp;&esp;甄淖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爸爸懷裡涕泗橫流的自己，狼狽又可憐。

&esp;&esp;夢放大了她的恐懼，其實那時並沒有燙傷整隻手，只是胳膊上燙熟了一塊皮……一坨肉，留下的疤很醜，每年夏天她都不愛穿短袖，她從不穿短袖。

&esp;&esp;疤痕固然醜陋，然而她真正不想示人的，卻是那個被拋棄的她自己。

&esp;&esp;她抽噎著，差點在夢裡背過氣去，突然有一隻大手放在了她的背上，輕輕地拍。

&esp;&esp;甄淖立刻渾身僵硬，那個人輕聲哄她，讓她別怕。

&esp;&esp;他說小淖別怕，爸爸在。

&esp;&esp;那道聲音粘稠又噁心，像是蛇信子上的唾液，滑膩膩的在她的身上游走，她覺得自己應該咬斷那根蛇信，可是身體卻一動不能動，被鬼壓床了似的。

&esp;&esp;落在後背上輕拍的手掌變成了撫摸，甄淖反應劇烈地抖了一下，頭皮都炸開了，下一秒，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esp;&esp;在教室裡沒能吐出來的份，這一次成倍地補償了。

&esp;&esp;“嗬…嗬……呃唔！”

&esp;&esp;她彎腰趴在床邊，還好垃圾桶在手邊，一把拽過來之後，甄淖將頭埋進去，狠狠地嘔吐起來。

&esp;&esp;身上全是噩夢驚出來的冷汗，頭髮也是溼的，卻溼得過分徹底，像是有人趁她睡著往她頭上潑了水。

&esp;&esp;她渾身發冷，幾乎要暈厥過去。

&esp;&esp;嘔吐的聲音吵醒了室友，她們在床上窸窸窣窣地翻身，還有人在低聲謾罵。

&esp;&esp;對床的人按亮檯燈，懟著她的臉照，她埋在垃圾桶裡不敢抬頭，生怕被人看見她此刻的狼狽。

&esp;&esp;“操，甄淖你有病嗎？大半夜的在這兒吐，你白天吃屎了嗎？！噁心死了，好臭，你能不能滾出去！”

&esp;&esp;“……”甄淖沉默地擦了擦嘴，兩隻手緊緊攥著垃圾袋。

&esp;&esp;啪嗒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室友拿燈去照，卻發現甄淖床邊滾出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那人尖叫一聲，聲音幾乎刺穿耳膜。

&esp;&esp;幾個人陸陸續續地下了床，推搡著往門口跑，顯然是嚇壞了。

&esp;&esp;楊琪琪倒是睡得香，一點動靜都沒有。

&esp;&esp;女生們的吵嚷引來了宿管阿姨，她拿著燈走進來，剛要出聲呵斥，就被一個女生慌張地拉著手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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