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白鹿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11章 賈家的兄妹(三),皮影之下,七月白鹿,630看書),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8.
窗外有沉重的鐘聲傳了進來,來回地響著。那種暗啞的聲音就像是萬千瘋狂的雷聲滲進了泥土,撞在耳膜上是枯燥而又粗礪的細小疼痛。
微弱的轟隆聲讓靜謐迅速瓦解,梅雨季節的空氣總是潮溼而又令人感到煩悶。
這是驚蟄天,也叫做蟬時雨。
沒有拉緊的窗簾縫隙裡透進來灰濛濛的光。周圍的一切擺設都突顯出了白色的模糊的光邊。
已是黃昏,只是太陽躲進了積壓著深厚雨水的雲層。
淅瀝淅瀝的雨聲,時而夾雜著悶雷的聲響鑽進耳朵裡,嗡嗡嗡地刺痛著耳腔的神經。賈楠楠坐在病床上安靜地注視著窗外的灰色蒼穹,左眼的瞳孔裡跳動著的是空洞的光點,而右眼上面,卻覆蓋著一塊彷彿白色翅膀般的紗布。
她的身上穿著藍白條紋相間的病服,黑色的頭髮垂到腰側,兩鬢挽在耳後,露出了略顯蒼白的消瘦側臉。她的左手背上插著一根兩翼是紫色的針頭,上面貼著的是交錯的白色膠布。源源不斷地朝著她的身體裡輸進的是冰冷的透明液體,可以清楚地看到點滴瓶裡剩下的不到四分之一左右的藥物。
忽然有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賈楠楠緩慢地轉過頭去看。只是右邊眼睛上面覆蓋著紗布,所以現在還無法看清周圍的一切。但是,即使在這之前她的右眼上沒有紗布,瞳孔裡卻也同樣存在著如同被一隻飛蟲覆蓋著的黑暗,她從右邊什麼也看不見,這種生活已經維持了將近十年。
所以,她只能低著嗓子謹慎地問著:“誰?”
其實,她深知這個時間會來看望她的人只有一個。只是她卻還是每次都要本能而又固執地問著相同的問題。
節奏明快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了她,對方彷彿是習慣性地走到了她的左邊,俯下身來,看了看她的手背,檢查有沒有腫起來。
賈楠楠微微側過眼,看向站在自己左邊的身影,於是抿了抿嘴角,才輕聲地喚出口:
“爸。你來了。”
那種聲音滲透著淡淡的寒冷與排斥,並沒有一個女兒同父親之間應該擁有的溫暖與親暱。更多的是一種令人措手不及的冷漠而並非柔和。
“你今天要去拆紗布了。”賈淳說著,走到床頭邊的矮櫃旁停下來,拿起紅色的熱水瓶往旁邊的一次性紙杯裡倒水,白霧一般的熱氣瞬間汩汩地往上空湧動著,模糊了彼此之間的視線,“醫生們現在正在主診室裡等著為你的右眼拆開紗布,等這瓶紅黴素輸完我們就過去。”
賈楠楠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抬起右手接過父親遞過來的熱水,低頭吹了吹,然後悶聲地喝了一小口。
賈淳看著女兒蒙著紗布的右眼,前額的滄桑在窗外白光的照射中一點一點地逐漸清晰起來。
大概是過了5分鐘左右的時間,點滴瓶裡的透明液體終於輸完,賈淳小心翼翼地替女兒將針頭拔下來。儘管他努力做到用力最輕,卻還是在扯膠布的時候略微過力,賈楠楠感到左手背上一陣刺痛,條件反射地皺起了眉。
“你輕點兒。”女孩的語氣裡有著輕微的不悅。
賈淳也沒有說什麼,而是謹慎地將針頭一拔,然後熟練地用膠布上的棉團按住了針眼處的血管。賈楠楠卻皺著眉頭拂開了父親的手,按過棉團,“行了,我自己來。”
賈淳妥協似的嘆了口氣。賈楠楠已經10歲了,這3年以來,他暴躁的脾氣在女兒的面前似乎早已被磨鍊得沒有了稜角。反倒是成了綿延的流水一般,只是偶爾會發出潺潺的聲響罷了。
“下完雨後天氣就涼了,我今天回家取了一些你的換洗衣服,就在車裡面,我下去拿來。”良久,賈淳說著,轉身向病房外面走去,走到門旁,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於是轉過頭來望向賈楠楠建議性地問道:“你是要等我回來一起去拆紗布,還是……”
賈楠楠沒有立刻接話。她靜靜地按著手背上的棉團,抬起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灰濛濛的雲朵壓得低低的,渲染出的是極度壓抑的不安。過了一會兒,她才回答說:“我一個人去拆紗布就行了,你先去樓下吧。”
“好吧。我把衣服拿來就過去找你。”
“隨便你。”
賈淳看了看賈楠楠,轉身走出了病房。
門被關了起來,光線也隨之暗掉了許多。
窗外的雨聲還在不知疲倦地淅淅瀝瀝。病房裡的所有一切都散發著淺灰的色調。賈楠楠鬆開了按著棉團的手,她望著自己坐手背上的一道淡黃色的痕跡,忽然就厭惡似的抿緊了嘴角。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