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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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沒有醫者，沒有糧草，沒有官員震懾那些陰詭，封城便是死?路一條。不少安州、慶州的百姓在逃，但?哪裡逃得過右相佈置的天羅地網。”

&esp;&esp;“唇亡齒寒，那時?候吾便想若是青州起了瘟疫，豈不是也要原地等死?。所以便帶著餘民於荒野求食，艱難度日…終於等到了右相率振粟米來至青州之時?。”

&esp;&esp;“那日，小官滿心歡喜衝至城門，給大家分發米糧，然而開啟糧倉的那一刻，看到的卻是成山成山的被洪水泡爛了的陳年舊米。故而，吾當場便失了理智，衝至眾人面前給了右相一拳，罵她狗賊。”

&esp;&esp;“還?和送糧食來的吏官們起了衝突，更是一氣之下告了御狀。”

&esp;&esp;“彼時?彈劾右相聲太?多。不僅被受災的地方官彈劾，還?被其他處理水災的官員彈劾。只因她一人包圓了十二州，佔了太?多的利益。”

&esp;&esp;講到此，趙青芸突然背過身去，似在掩飾著眼眶的溼潤，嗓音中帶著一絲沙啞。“右相其實並未與吾計較，還?千里迢迢派人將糧食卸車，留人布粥。”

&esp;&esp;趙青芸說到這裡時?，不禁回想起當時?情景，背脊微微塌下。她曾因右相涉嫌貪汙賑災銀兩和扣押糧食而心生怨對。

&esp;&esp;要不是右相以捐款名義扣下了許多趁火打劫的糧商的銀兩用?於救災，殺雞儆猴；

&esp;&esp;要不是右相重金聘請各路醫官前往安州、慶州救治病患；

&esp;&esp;要不是右相為了安撫城內的百姓而在瘟疫重災區親自坐鎮；

&esp;&esp;要不是聽聞沒有封城的那幾個州已經浮屍遍野；

&esp;&esp;要不是收到其他受災州縣求糧的信件……

&esp;&esp;她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痛哭出聲：“或許吾至今都沒有明?白右相的良苦用?心！”

&esp;&esp;“王朝腐敗嚴重。救濟糧從朝廷到南瘴之地，經過各級層層剝削，抵達這裡必定?所剩無幾。”

&esp;&esp;“儲君執掌的兩個州縣都因沒有封城，得了瘟疫死?絕。隔壁左相撥糧，數月仍無音訊。自除書?謹所領州縣外，他州皆是餓殍滿野。遂而吾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大人的用?心之深。”

&esp;&esp;“真正處於困境中的災民求生之際，連樹皮泥土都尚且不能飽腹，食人駭事時?有發生，又怎會挑剔吏官們嫌棄放行?的粟米里是否汙了，摻了石粒？”

&esp;&esp;程晚吟策馬走在泥濘的道路上。趙青芸幾次抹淚。“她們說右相大利興水，勞民傷財。可吾任知府這麼久，也知修水利的錢財皆出自右相之手?。”

&esp;&esp;“是右相從那些貪官手?中摳來又反哺給百姓，算什麼貪官？”

&esp;&esp;“故而也只有吾等這些常年遭受澇災的南瘴之地，還?有常年乾旱的北方，才會清楚右相耗資所建的水利工程意?味著什麼。”

&esp;&esp;“此惠及子孫福祉也。”

&esp;&esp;“可吾昔訟右相之言，皆被女帝拿來做了文?書?，害右相下獄。今觀之，何等的荒謬！四處汙衊之聲轉盛，吾不忍聞之！”

&esp;&esp;“右相乃國之柱石，豈容他人肆意?誣陷？”

&esp;&esp;“然，鞭長而莫及，如今又有女帝親筆手?諭加身，吾亦無能為力。故吾時?常悔恨…分明?乃大恩，為何被短視扭曲？”

&esp;&esp;說著，趙青芸心底湧起一陣難過，看向程晚吟道。“此行?不論要配合什麼，但?凡右相需要，青芸皆在所不辭。”

&esp;&esp;她心中想到了程晚吟和右相的關係，隨即又微微釋懷。程晚吟來這裡調查實情，多少應該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esp;&esp;兩人跑馬的速度很?快。趙青芸講了許多。每一句話如利劍般直擊程晚吟內心深處。讓她只覺得眼前發黑，渾身無力。

&esp;&esp;她竟不知道，原來貪腐的真相是這樣。

&esp;&esp;她有多痛恨趙青芸誤會毆打王槿之，就有多痛恨自己。因為她和趙青芸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