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北風御兮天衢遠 上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dt>

&esp;&esp;徐長吟愁容滿面的將幾乎未動的藥碗遞給宮女，輕搖綾絹扇為無力閉著眼眸的馬皇后扇涼。

&esp;&esp;這小半月裡，馬皇后已是水漿不入，湯液不下，有時甚而神昏不知人，病情越來越不容樂觀。她明顯蒼老了許多，往日豐潤的眼窩和雙頰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圈下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青灰色，氣息亦是微弱，整個人透出一種枯木朽株之氣。

&esp;&esp;“長吟，歇息歇息吧，不必扇了。”馬皇后虛弱的吐出聲音，眼眸也緩緩睜了開來，被病痛浸蝕的雙眸卻黯然地斂去了原本的光華，只有那抹慈和依舊未減。

&esp;&esp;徐長吟心中酸澀，唇邊卻噙著笑：“兒臣不累。今日是秋分，卻還是有些悶熱呢！”

&esp;&esp;“秋分了麼？”馬皇后顫巍的抬起手，徐長吟忙靠過去握住她的手，就聽馬皇后喃喃道，“又快到中秋了啊，不知道今年的祭月祀準備的如何了。”

&esp;&esp;“禮部已準備妥當，聽聞今年還添了幾個新花樣。寧國公主和安慶公主早些時候也說今年要親自做團圓餅給您嚐嚐呢！”

&esp;&esp;馬皇后瘦削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笑來，面帶回憶的說道：“想當年我母親仙逝得早，父親又亡命定遠，將我託付給養父……養父一家待我親厚，每至祭月節就給我做上一大盤團圓餅……那時我倒是吃得歡喜，只是偶爾會懷念起在宿州辛豐里老家時，父親和著面，母親拌餡，我則在旁偷吃飯瓜泥的景象……”

&esp;&esp;這一小段話馬皇后斷斷續續的說了許久，不時吃力的喘著氣。徐長吟幾番欲打斷，卻被馬皇后搖頭制止，她只能繼續聽下去。

&esp;&esp;說完這段話，馬皇后歇息了良久，輕輕一聲喟嘆：“那時的日子倒也無憂無慮，一晃也已是四十年多前的事了。辛豐裡，我也回不去了……”

&esp;&esp;徐長吟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卻也只能強自笑道：“待您身子康愈了，我們陪您一塊回去。”

&esp;&esp;馬皇后望著她，滿目的慈愛：“你可聽過口如扃，言有恆，口如注，言無據？”

&esp;&esp;徐長吟頷首。

&esp;&esp;“言居婦教之列，言乎禮義法度可避悔恨，言乎情理又可避災禍。只有言語的誠慎合一，並守以仁厚，持以莊敬，質以信義，才會讒慝不作，家道雍穆。”

&esp;&esp;徐長吟明白馬皇后在教育自己，細細記在心裡，輕聲應道：“言用中節有理，上可效無鹽齊而安國，下可善德內助。又如聖人所言，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未必有德。”

&esp;&esp;馬皇后眼裡流露出讚許之色，她又喘歇了片刻，方道：“是這個理。我最歡喜你的便是你能夠緘口內修，重諾無尤。”

&esp;&esp;徐長吟面露愧色，卻聽馬皇后又道：“你要記得，知慎言者必然懂得修身德性，而唯德性佳者，才能配京室，能端身正己、善於自持者，才能為母儀。我弗為後十餘載，無論是事夫亦或事君，一直秉持這樣的先賢道理，卻還是有所愧德啊！”

&esp;&esp;徐長吟使勁搖頭，“天下誰人不知您好生大德，助勤於內，才得上天陰隲，奄有天下，生民用乂1。您若愧德，先代后妃誰敢居賢？”

&esp;&esp;馬皇后微微失笑：“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神明自得2。若是成德，神明焉會現在就召了我去？”

&esp;&esp;徐長吟唇瓣微翕，又欲勸慰，馬皇后已輕拂她的手背，“好孩子，不必再寬慰我了。我這一生未行惡業，便是如今去了，自問也不會受那陰司懲罰。”

&esp;&esp;徐長吟不由握緊馬皇后的手，掩住黯然的心緒，轉開了話題：“母后，您可還記得辛豐裡是什麼模樣？”

&esp;&esp;“我記得那裡有一座長山，山上到處都是野果子。我們一家就住在山腳下，屋前有一條清溪，”憶及家鄉，馬皇后的面色依稀精神了幾分，“不遠處還有一片湖，那裡的水草也格外豐美……”

&esp;&esp;盞茶過後，徐長吟輕步退出內寢，恰與下朝趕來的朱元璋迎面相遇。

&esp;&esp;“皇后睡著了？”朱元璋一見她出來，就知馬皇后必然是睡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