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北風榮兮人生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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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秋空明月懸，光彩露沾溼。1

&esp;&esp;有別於往年的繁鬧喜慶，這一年的祭月節顯得清冷了許多，尤以坤寧宮內外最為甚，燈火輝煌的宮殿卻籠罩上了濃重的陰影，闔宮都瀰漫著濃濃的悲傷氣息。

&esp;&esp;淡蕩的秋光掃淨了長長的丹墀，也掃亮了黑壓壓跪滿一地的王公貴胄、文武百官並內宮人，神情悲傷肅穆。

&esp;&esp;內殿裡的氛圍更加的哀悽悲慼，以朱標為首，諸皇子公主俯伏在馬皇后榻前，莫不雙眸通紅，低低泣聲。

&esp;&esp;朱元璋坐在馬皇后身邊，佈滿血絲的雙眼緊緊落在馬皇后枯瘦慘白的容顏上，微微發顫的手掌死死握著她骨瘦如柴的手，彷彿生怕一鬆開就會永遠失去她。

&esp;&esp;兩名太醫在榻旁滿頭大汗的不停施針，良久，馬皇后終於緩緩睜開了眼，光華不再的雙眸在一陣恍惚後落在了朱元璋的臉上。

&esp;&esp;“陛下……”

&esp;&esp;虛弱得令人不安的呼喚震醒了沉浸在哀傷中的眾人，朱標等人驚喜的迅速跪爬到榻前，齊喚了聲“母后”。

&esp;&esp;朱元璋沒看他們一眼，臉上露出了抹堪稱溫柔的笑容，俯下身輕柔的說道：“我在這裡。秀英，我在這裡。”

&esp;&esp;馬皇后勉力牽出抹笑來，望著他的目光裡有不捨、有傷感，還有深深的擔憂。她慢慢張開唇，聲音微弱無力，卻也清晰可辨：“陛下，我的大限已到，您不必為我而感到悲傷，畢竟人終有一死，誰也抵擋不了。我這一生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唯一的遺憾，是不能繼續陪伴您了……”

&esp;&esp;朱元璋的眼圈漸漸漲紅，他勉強壓抑住噴薄欲出的淚意，強自一笑：“難道你忘了，我說過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妻，這輩子你先去仙府享享福，等我也去了那，咱們再一起轉世投胎，下輩子再做夫妻！”

&esp;&esp;馬皇后笑了，眼前依稀浮現起當年他對她許下誓言時的情景。相濡以沫了幾十載，從貧賤夫妻到天子國母，她一直保持著本心，對他愛、對他敬，到如今他還能記得貧賤時那一句誓言，她這一生也已足矣。她的指尖扣住朱元境的手，有幾分用力：“我已無甚心願，唯願陛下求賢納諫，慎終如始2，臣民各得其所，共享太平盛世。”

&esp;&esp;在看到朱元璋慎重的點頭後，她又微微側過首，目光逐一掃過朱標等人悲傷的臉，心中升起濃濃的不捨。她用盡力氣說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是大明的未來，要切記孝乎唯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的道理，要以百姓為念，莫忘己責！”

&esp;&esp;“兒臣謹記母后教誨！”朱標等人如何不知這是馬皇后的臨終囑託，無不咽淚齊應。

&esp;&esp;隨著齊應之聲，朱元璋猛然感覺扣著自己掌心的指尖無力的垂了下去。他僵直的抬起頭，看到馬皇后的嘴角噙著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瞳孔卻已失去了焦距，眸中那點點的光亮也已永遠的熄滅不見……

&esp;&esp;頃刻間，朱元璋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他猛地抱住馬皇后，一記悲痛至極的哭嚎從他的嗓子裡發出，彷彿受傷的野獸。與此同時，兩名太醫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齊聲哀呼：“皇后……皇后娘娘崩了！”

&esp;&esp;大殿之外，月滿中天的夜空霎時烏雲密佈，閃電劃破天際，驚雷震響九重，卻沒有湮沒坤寧宮中徹腑的悲哭……

&esp;&esp;洪武十五年八月，馬皇后崩逝，舉國齊悲，四海同哀。朱元璋因悲愴過度而病倒，命朱標裁決庶政。

&esp;&esp;燕王府裡，亦是一片愁雲。徐長吟病倒了。

&esp;&esp;馬皇后崩逝前幾日，她便已有病狀，那一晚又哀極至傷，次日硬撐著至幹清宮進了臨行禮，回去後便病倒不起，太醫遍診無效。朱棣憂急焚心，四處延請名醫卻是不見好轉，最後連朱元璋也驚動了，數度遣人來探望。

&esp;&esp;這日，一身孝服的朱棣正憂心忡忡的陪在昏睡的徐長吟榻前，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心裡一陣難受。突地，羅拂匆匆進來稟告：“王爺，府外有位僧人求見，說有法子可醫好娘娘。”

&esp;&esp;朱棣聽了前句正待說不見，羅拂的後一句話則立即打消了他的話聲。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