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北風啼兮盡如血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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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賞汝嫣嘴裡有些發苦。是啊，她當初怎會認為能夠瞞住呢？然而，縱使徐長吟將一切告訴了朱棣，她也沒有立場去埋怨。她的所行所為，嚴格來論，雖未傷害到徐長吟，但一如張阿玄當日所說，在她通風報信的那一瞬，她就已背叛了朱棣和徐長吟。而之後，她一念之差，一錯再錯，直至陷入如今的境地，失了他的信任，失了他的情分……

&esp;&esp;如果她在秘道見到徐長吟後立即告訴朱棣，或許還能得到幾分寬恕，可是她做了什麼？雖未再幫助張阿玄，卻隱沒了徐長吟的行蹤訊息。助紂為虐，說的便是她吧！

&esp;&esp;“夫人，該起身了。”臥房外面傳來婢女輕細的催促聲。

&esp;&esp;賞汝嫣閉眸深深吸了口氣，復睜開起身，面上恢復了溫婉如水的平靜。該來的總會來，該報應的也不會消失不來。她犯下的孽，就由自己來償還吧！

&esp;&esp;大殿外，賞汝嫣臉色蒼白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形搖搖欲墜，卻無人敢去扶上一扶。

&esp;&esp;朱棣陪著徐長吟在寢臥裡，細心的喂她服著藥。徐長吟也懨懨的沒有推拒，任他喂著，只是有些出神的望著外面。朱棣拭去她唇角沾的藥汁，放下空藥碗，“你不想追究？”

&esp;&esp;徐長吟抬首，認真的看著他，說道：“我想原諒她，但是找不到理由。不過，她沒有對不起你，也沒有鑄成大錯……”她一醒來便聽說賞汝嫣被看押起來，其拼死一求跪在殿外求見，但朱棣沒有見其，卻也沒將其重新關回去。她不知朱棣是否審問過，但如此態度，朱棣應是已知道了賞汝嫣所做的一切。

&esp;&esp;朱棣眼神一暗，拈了粒甜棗塞進她嘴裡，淡淡道：“她的過錯不在對不起我，而是勾結敵國，此罪形同叛國！”

&esp;&esp;徐長吟一怔，隨即抿緊了唇。確實，此事說大也大說小亦小，說小是因賞汝嫣只能算從犯，並未直接傷害到她，說大則是因她幾次三番的幫助張阿玄，這等行徑不啻於通敵，而細作的罪名實在不輕。

&esp;&esp;沉吟半晌，徐長吟才又問道：“王爺是欲公判，還是私懲？”公判斷無生路，私懲倒能有條活路。

&esp;&esp;朱棣撫了撫她的髮鬢，口吻依舊不起波瀾：“既然做錯了事，就該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esp;&esp;徐長吟在他臉上看不到一絲猶豫，這讓她莫名有些鬱滯，她張了張唇：“我想見見她。”

&esp;&esp;朱棣皺眉，但還是點頭同意了。他起身走出去，不多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外傳來來。

&esp;&esp;徐長吟靠在榻上，示意羅拂等人先行退下。屏風已被撤去，她掀眸即見賞汝嫣步履有些虛浮的走了進來。

&esp;&esp;徐長吟定定的望著賞汝嫣，賞汝嫣也直直的回望她。不期然的，徐長吟在她的眼裡看到了內疚和釋然。

&esp;&esp;賞汝嫣跪在榻前，伏首磕下：“妾身給娘娘請罪！”

&esp;&esp;徐長吟靜靜看著她，說道：“何至於此？”

&esp;&esp;賞汝嫣明白她所問之意，微微一笑，含著自嘲：“貪妄，妒心，日復一日的累積，再也壓抑不住了。”

&esp;&esp;徐長吟神色複雜了幾分：“你可怨我？”

&esp;&esp;“怨，如何不怨？”賞汝嫣嘲諷的笑了笑，“曾經妾身以為自己不會怨，卻是高估了自己。妾身終歸是個庸俗的人，看著您獨享幸福，羨慕便慢慢成為了嫉妒。”她的視線鎖住了徐長吟的臉，“這些年，您對妾身關懷備至，連王爺來見妾身也十有九回是您的意思。最初，妾身滿心感激，可是時日一長，妾身終於明白您分明是在炫耀呀！您高高在上的將王爺施捨給妾身，但王爺卻離妾身越來越遠……”

&esp;&esp;徐長吟沒有反駁她的話。賞汝嫣繼續說道：“那時妾身就開始怨了，怨您的不知好歹，怨您的自以為事……張阿玄曾說，如果沒有了您，王爺就又會回到妾身身邊。那一刻，她其實說中了妾身的心……”

&esp;&esp;徐長吟並沒有生氣，反而揚起唇角：“是麼？但是你沒有幫她除掉我！”

&esp;&esp;“是啊，妾身終歸是個不合格的惡人。”賞汝嫣有些悵然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