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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是個仁厚的脾氣,長相也正是位溫潤文人,聽到少司君的話,無奈笑了起來,“我特地繞了幾十里路,又擔著回京後被阿耶責罵的可能特特來見,煩請賞我一副好臉色罷。”
少司君不鹹不淡:“太子殿下有這般的好膽色,臣弟豈敢置喙?”他橫了眼面帶笑意的太子,眼底的寒意讓太子咳嗽了聲,摸著鼻子不敢看他。
太子巡視北方諸地,可祁東本不在名單上,他前來一事,待回朝中總歸會有些風波。
到底太子寬和,得了少司君幾句譏諷也不當回事,等到二人洗手更衣,重新坐下時,氣氛已比之前好上許多。
來時路,少司君一直陰陽怪氣,直到此時,太子方才能問起他的頭疾。
少司君淡淡:“一如既往。”
太子臉色卻是沉了沉:“那混賬!”
楚王被刺一案自是掀起驚濤駭浪,更別說失而復得,又失憶忘卻的驚奇事,早惹得京中議論紛紛。
偏生此事如懸案,查來查去,竟是落在了流寇身上。
而聖君天子,竟也這麼預設下來。
荒謬!
在太子和楚王心中,對那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心知肚明。
楚王不得天子喜愛,可畢竟是太子的嫡親兄弟。有他在,太子便有堅實的臂膀。
襲楚王,是為斷太子一臂。
事由他起,太子如何不惱,如何不怒。
許是楚王已將那苦難全然忘卻的緣故,對於此事,他的反應倒是不如太子激烈,只道:“早有他死的那一日。”
平靜話語下,是森然的殺意。
太子嘆了口氣,吃了好幾口溫熱的酒,像是在發洩心中的怒火,隔了好一會才又開口。
“你最近,於吃食上……”
“大兄勿要多言。”
極難得的,少司君叫了那少時稱謂,太子本該歡喜,卻不知為何面上閃過一絲難以辨認的情緒。
少司君知道太子要問什麼,也清楚他擔心什麼,可如他所言,於此事上,最該閉嘴的人,就是太子。
他吃下那寡淡無味的酒。
少司君時常感到飢餓,可味同嚼蠟這樣的事,已是習以為常。
……啊,錯了。
少司君手裡把玩著的杯盞停了下來。
一瞬間那種顫慄的食慾再一次湧現上來,連同那多年藏於幽深的所有欲|望在他身軀肆虐,它們瘋狂暴戾地鼓動起來,試圖刺激得他發狂。
可他安定地坐在這,還能和太子平靜地聊天。
於是那些暴虐紮根在少司君的骨髓裡,愈發將其磨礪成一頭張揚暴烈的怪物。
滴答——
雨聲漸停,屋簷有雨滴濺落。
少司君適時停下,偏頭看著窗外的溼景。太子似乎問他怎麼想,大抵是以為與朝中諸事,儲君爭端有關。
那些他追逐,廝殺,血腥的本性。
可此時,少司君只是在想一滴淚。
在羞恥到極致,難堪到絕望的時候,再是品性堅毅者總會露出破綻。
那一夜,有那連阿蠻都沒有發覺的溼潤,他像是哭了,卻也沒有真哭。只那眼角恥辱到發紅,豔麗得好看。
少司君想,可我尚不曾真正做些什麼呢……真是可憐。
他附下身去,厚實的舌舔過著阿蠻發紅的眼角,那滴連主人都不知道的眼淚在剛滑落之際,就被他用另外一種溼意覆蓋。
肩膀的味道,與四肢不同,而那臉上面板的甜美,又別有不同。
但那滴淚……
讓他的舌根發澀。
慢慢的,又有一種奇異的甘美泛出,竟是涎水溢滿,興奮更甚。
苦盡甘來。
呀,原來是苦味。
可這苦呀,美味得很,直叫人發狂。
摧毀不足夠,撕裂亦不能平息,貪婪大搖大擺地行走於世上,總會有能榨乾阿蠻的時候。
不只是眼淚,而是渾身上下,所有能流淌的汁液。
真是快活的未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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