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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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誰也說不準其中的原因。

&esp;&esp;大家談論的話題是蓋爾達的這次出門遠行，她該乘哪趟車走，以及經紀人高什先生已經承擔下來的這座別墅連同傢俱的出賣的事情，因為蓋爾達不準備帶走任何東西，正像當初她到這裡來一樣。以後佩爾曼內德太太談到了生活，談了一些生活中最嚴肅的問題，對於過去和未來都發表了一番議論，雖然對於未來本來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esp;&esp;“是的，當我死了以後，伊瑞卡如果願意，想搬到哪兒就可以搬到哪兒，”她說“可是我自己什麼地方也待不了，我活一天，我們就要在這裡一塊住一天，我們剩下的這些人你們每星期到我家裡來吃一頓飯以後我們念一念家庭大事簿”她指了指擺在她面前的一個皮包。“是的，蓋爾達，你把這個東西交給我儲存，我很感謝。這件事就算定下來了你聽見了麼，蒂爾德？雖然由你作東道主來請我們，也一樣很好，因為你的情況和我們沒什麼區別。事情就是這樣的。人家這樣忙碌奔走，拚命掙扎而你卻一動不動地待著，耐著性子等現成的。反正你是匹駱駝，蒂爾德，你不要生氣我說這句話”

&esp;&esp;“沒有的事兒，冬妮！”克羅蒂爾德笑著說。

&esp;&esp;“真可惜，我沒有能跟克利斯蒂安告別，”蓋爾達說，大家的話題自然而然的又轉到了克利斯蒂安身上。他很少有希望能從住在裡面的那個病院出來了，雖然他的病情並不是嚴重得連自由行動都不可能。但他的老婆卻非常滿意現在的狀況，正像佩爾曼內德太太說的，她老婆已經和醫生勾結起來，看樣子克利斯蒂安要在神經病院裡度其餘生了。

&esp;&esp;說到這裡，大家沉默了片刻。以後大家低聲地猶猶豫豫地談到新近發生的那件事情上，當小約翰的名字從一個人的嘴裡吐出來的時候，屋子裡又變得安靜下來，人們只聽到屋子外面唰唰的雨聲越來越大。

&esp;&esp;漢諾最後害的這場病一定是非常可怕的，當大家提到它時都有些欲言又止。如果有人壓低了聲音半吞半吐地談到這件事，大家就都不敢再互相對看。最後又有人想起了小約翰臨終前的一件小事那個衣衫不整的小伯爵來探病，他幾乎是強行進入病室裡來的漢諾那時雖然什麼人也認不出來了，但當他聽出是凱伊時，臉上卻顯出了笑容；凱伊一個勁地吻他的雙手。

&esp;&esp;“他是吻他的手了麼？”三位布登勃洛克小姐問道。

&esp;&esp;“吻了，吻了很多次。”

&esp;&esp;這件事引得大家思索了好一會兒。

&esp;&esp;忽然佩爾曼內德哭了起來。

&esp;&esp;“我這樣喜歡他，”她嗚嗚咽咽地說“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愛他你們誰也不像我這樣喜歡他噯，對不起，蓋爾達，你是他的母親啊，他簡直是個天使”

&esp;&esp;“現在他肯定是天使了，”塞色密補充佩爾曼內德太太說。

&esp;&esp;“漢諾，小漢諾，”佩爾曼內德太太接著說下去，淚水從她的略現老態的臉上流下來“湯姆，父親，祖父和所有別的人！他們都到哪兒去了？我們再也看不見他們了，哎，為什麼命運對我這麼冷酷啊？！”

&esp;&esp;“早晚會見到的，”弗利德利克布登勃洛克說，一面把手緊緊在膝頭上握著，目光低垂，聳了聳鼻子。

&esp;&esp;“不錯，總有一天會再見到的可是，弗利德利克有的時候，什麼安慰也不能給人，有的時候上帝饒恕我這麼說一個人對正義，對善良對所有的事情全都不敢相信。生活使我們心中許多東西都破滅了，不斷打擊我們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再相逢如果真能這樣”

&esp;&esp;可是這時塞色密衛希布洛特在桌子後面站了起來，竭力使自己站得更高點。她欠起腳尖，仰著脖子，敲著桌面，弄得軟帽在頭上微微抖動著。

&esp;&esp;“一定見得到的！”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一面挑戰似地望著所有在座的人。

&esp;&esp;這個女教師，她一生中需要不斷地同理智產生的種種懷疑作戰，現在她像一個最後的勝利者那樣站在那裡；她駝著背，枯乾瘦小的身軀因為信念堅定而索索地顫抖著，模樣就像一個操有懲罰權的神情激動的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