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八門定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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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牙在榻上躺了半個月。

莊夫子日日用咒去咒他。

我覺得很神奇，難道用咒咒人還能救人命？

莊夫子從懷裡摸出來一本指頭厚的冊子，道：“咒術當然能救命。雖然咒術大多是讓人不能好好活著的，但是很多咒卻是讓死人不能安生的。讓死人不能安生，那就是讓人能不死，這種不死的力量有時候比生命的力量還要強大！喏，這本書拿去，上面都是你應該用得上的一些咒術，不想學的話拿著防身倒是不錯的。”

我看著有些眼熟，這冊子依舊是那種畫符的黃紙裝訂起來的，也不知道讓他在懷裡揉掖了多久，紙張有些發黑，冊子的四角磨得有些缺失了。處於花妖天生的潔癖，我皺眉要不要把他接過來，但這猶豫片刻便被好奇壓下去了。若能讓人不死，那豈不是我的妖術會進一大步？畢竟天天只能在指尖生出來一些花可不能讓人不死。

於是出於禮貌，我把書收進兜裡，然後看著莊夫子略顯得意地出了房間。回頭瞅瞅良牙，良牙身上泛起的紅橙黃綠藍靛紫不停閃爍著，我尋思道：“莫非被咒多了，也能成神？”

結果良牙沒成神，良牙成了妖精們的寵物。

我暗地裡學著夫子的摸樣去練習咒語，一個不小心，良牙現了原形。現了原形也就罷了，他還等比例縮小，成了一隻貓兒大小的寵物狗！我很忐忑，不知道這是不是咒術的真實效果。如果是的話，那我真是個咒術的天才！如果不是的話……良牙是不是就此廢了？

我去問夫子，夫子捻著鬍子思考了一下，道：“不會。我給他下的咒比你下的咒厲害，所以他不會在你的咒底下維持太久的。”疑惑著回到房中，佳麗們早已爭先恐後地將他摟在懷裡，左看看右看看，一個賽一個地抱著狂擼著他，我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將他抱起來的，不過看到這我不由得呲了呲牙，我的狗兒莫非就此廢了？

直至半個月後，咒術真如莊夫子所說的解了，良牙這才恢復了人形。夫子沒有框我。

此後，我們到了妖都。

我那時對咒術研究不多，並不知道咒術有好的地方，就一定有副作用。我化妝成花花公子到妖都影居去湊熱鬧，這才發現良牙竟然能吞下明晃晃的刀劍！回到府裡一問，這才知道，莊夫子下在良牙身上的咒術，竟然和良牙吞下去的那個法陣共同作用，讓良牙成了一隻能吞下器物的饕餮！

我哀愁地看著良牙，發愁這狗子今後怎麼生活，因為它已經吃兵器上癮了，蓮姐笑道：“人家二郎神的狗吃月亮，你吃兵器，啥時候你跟他認個祖宗，說不定我們花妖一族還能得到天界的法脈傳承呢？”

良牙卻撲通一聲跪了，對著我說：“公子救了我，與我有再生大恩，我這一輩子什麼也不要，只要跟在公子身邊，保護公子周全！”

我很是震撼。都說狗子對主人忠心，看來確實不虛。

而事實證明良牙後來確實是按照他所說的去做了。

在妖都和四大家族的明爭暗鬥中，良牙夜戰四大家族的刺客；以桃芽芽為代表的人族想要破壞妖魔二族的聯姻，用迷煙來花妖府搗亂，良牙一口氣將迷煙盡數吞進了肚子，險些命喪當場；而我跟嫣然去巫妖王府上委婉推拒巫妖一族參與選秀，良牙為了我能戰勝藍谷，每日裡將我喝下去的酒從我的肚子裡面吸出來，盡數吞進了他的肚子，可是誰都知道，狗兒喝酒會對它們的健康造成極大的危害！

再後來，我被人族囚禁，他和海盟在空蕩蕩的花妖府痴痴守了十三年，我爹我娘蒙冤十三載，所有人都離我遠去，只有這兩個妖精，一隻狗兒，一隻紅柳精，在花妖府苦苦守著，等著我回來。

有時候我在想，我何德何能，能讓這些人對我這麼好，但是回到莊夫子那個這世間是幻還是真實問題上，我覺得我得了一個反駁他的理由，這些人對我這麼好，即便這世間是幻境，我也認了。小七是和我臭味相投，事事都能替我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白圭將他家族裡面供奉千年的神劍“游龍”送給我用，只因為我是妖魔二族聯姻的送親使，濤哥，更是為我兩肋插刀，率領三千水妖族勇士水漫百靈宮，只因我說天姚在那裡被顧家給困住了……而接下來的事情，讓我永遠無法釋懷。

那一天，嫣然替我擋住了玉衡他爹的那一柄烈火灼心，算是解了這一世的劫。

我在炎都得大殿上坐了整整七天七夜，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卻無法找到嫣然的魂魄。玉衡說，那柄烈火灼心燒掉的不是人的軀體，而是人的心。心沒有了，這個人在三界之內就徹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