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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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剪得清淨儒雅，整張臉容僅暴露出那雙深黑色的眼眸，淡淡映出睿智的神采，形容像熬了溫文卻極富個性的雅痞藝術家。但，現實生活中的鄔連環

&esp;&esp;天老爺！山洪爆發。

&esp;&esp;豐密的大鬍子已然刮除得鬢根不留，然而，卻未達成絲毫柔化的效果，反而顯現出他剛硬強悍的下顎，依據面相學，那種方正的臉型屬於超級固執的死硬派，順我者昌，逆我者提頭來見。高隆的鼻樑與微陷的眼窩組合成極具民俗特色的面譜，凹凸立體的五官和古銅色的肌膚，幾乎接近吉普賽人的固有特徵。

&esp;&esp;他的長相太粗礦、太狂野，實在難安以“俊俏”、“優雅”的詞藻。

&esp;&esp;而且，那雙炙猛囂銳的深咖啡色瞳仁，正在她頭頂上方二十公分的距離，源源射放著極高溫的氫氧焰。

&esp;&esp;報上說他二十二歲出道，二十四歲走紅紐約藝壇，今年已經三十又一。歲數上與她未來的表姊夫不相上下，她卻覺得鄔連環感覺起來更少壯飛揚，可能是因為他的生命力比起同輩的人鮮猛。

&esp;&esp;“鄔連環唔”她的嬌呼被一隻手筋突起的巨靈掌拍回喉嚨裡。

&esp;&esp;“噓”鄔連環做賊似地，四處張望一圈，壓低了嗓門繼續撻伐她。“吵死人了，你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鑽狗洞？女人就是女人，成天嘰嘰喳喳的。”

&esp;&esp;靈均屈辱不平地橫睨著他。

&esp;&esp;從頭到尾，他“嘰喳”的臺詞可多出她三倍不止。

&esp;&esp;“放、放開”她拍走黏住大半張俏容的手掌。“鄔先生，我、我是青彤”

&esp;&esp;“就是你。”鄔連環忽地眯緊了上下眼瞼。這清秀佳人斷斷續續的說話方式，勾動他記憶中躁怒的磁軌。“你就是上個星期打電話騒擾我的痴呆兒。”

&esp;&esp;“騒、騒、騒擾？”靈均又驚又怒，陷入完全不可自拔的口吃。“我、我、我哪有、騒擾”

&esp;&esp;“又來了，支支吾吾半天卻不把話講完。”鄔連環嗤哼著嫌惡無比的冷氣。“沒時間理你，by─by。”

&esp;&esp;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宛如驅趕擾人清寧的嗡嗡蒼蠅，掏出特大siz的太陽眼鏡和毛線帽，匆匆易容好掩飾裝備，甩也不甩她地進入藝廊。

&esp;&esp;他，他，他就這樣離去，乾脆決絕，不留一絲情面。

&esp;&esp;靈均肝腸寸斷，頹靡地抖著下唇，恍若覺得兩噸重的花崗石頂在她的發心。

&esp;&esp;那姓鄔的還侮蔑她“騒擾男人”如此曖昧難聽的罪行傳揚出去，她怎麼做人？而且，明明是他不等人家把語句說完，就急躁地炮攻她一大堆人身攻擊，怎麼反口咬她講話不乾脆！

&esp;&esp;原來天下還存在著如此不講道理的臭男人靈均只覺得想哭。

&esp;&esp;“不行。”她吸回鼻頭紅熱的酸意，緊握著兩隻粉拳。“越戰越勇，死守四行倉庫。”

&esp;&esp;她拿出昔年女童軍楊惠敏奮勇泅水、一心一意將國旗送到國軍手中的精神，無論如何也要克服萬難，完成這樁“微不足道”的小as。

&esp;&esp;堅忍的步伐堪堪踏入藝廊裡面，她強裝出來的氣勢當場被襲涼的冷氣拂走了一半。

&esp;&esp;真的好、好多人！她吞回騰湧到唇際的胃酸。

&esp;&esp;銀白色的水晶燈提供內部燦亮的照明，驚異、讚賞的評語從各個角落迴盪而出，交錯成不規則的詠歎調。

&esp;&esp;沒事、沒事，將他們當成一顆顆大西瓜就好。

&esp;&esp;展示臺沿著四面牆構造，靈均沿著展示臺前進，形成並行線中的第三道，目不斜規，盯緊了前方覆罩毛線帽的“西瓜王。”

&esp;&esp;雖說目不斜視，她依然無可避免地瞄到一旁的標價牌主題：石之生。材質：鐵。107x40。售價：美金七萬三千元。已於蘇黎士展覽中售出。

&esp;&esp;好貴的鐵！她幾乎可以聽見“不值錢”的黃金在哭泣。

&esp;&esp;鄔連環顯然不欲參觀者看出他的真面目，相準了左側的經紀人辦公室，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