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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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外的蘇和光只能冷眼旁觀。

只見女人伸手摸索著。

女童將小手送進女人手中。

女人虛虛握住，像捧著一隻隨時會振翅飛走的鳥兒。

“和光……以後你要記得，任何東西，握在你手裡的才是你的。”

她長吸了口氣，“這樣你這一生，才不會像娘今日一樣，走到絕路。”

殷殷囑託，是對女兒的牽掛，也是她這悲哀一生的註腳。

真是稀奇，糊塗了一輩子的人，臨了，倒是大徹大悟了。

女童抽出手，為女人拭淚，可她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女人就此垂下手去，身體逐漸冰冷僵硬。

她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像只螻蟻。

而她存在的唯一證明，只有她的女兒——蘇和光。

她留給女兒的，也只有一個名字。

和光，和光同塵。

大概她早在蘇和光身上，發現了她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執拗，所以希望她收斂鋒芒，和光同塵。

可憐天下父母心。

夢中畫面再次跳轉。

一個俊朗青年緊緊扣住蘇和光肩膀，眼中滿是悲傷。

“和光，為什麼？”

是黎泓啊。

蘇和光心裡又酸又澀。

記憶就是這麼不可不可理喻的東西。

人們習慣記住想記住的，遺忘想遺忘的。

然而壞的記憶總是潛伏在幸福的暗面，伺機而動。

在某個脆弱的時候萌出一根觸手，鑽出幸福的表面給人狠狠一擊。

她努力想睜眼醒來，卻做不到。

她知道會發生什麼，卻無法坦然面對。

夢中的她掙扎起來。

……

終於，一串清脆的笑聲，將她從夢境深淵中喚醒。

蘇和光睜開眼睛，長舒了口氣，朝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錦書正站在珠簾隔斷前，她身後跟著個廣袖長裙，仙氣飄飄的女子。

“怎麼穿成這樣？”蘇和光訝然：“你這是要出家？”

來人正是壽春公主。

她俊眼修眉，頭戴蓮花冠，著月白華裙，衣裙上用銀線繡著仙鶴，走動間華光璀璨，翩然若仙。

美則美矣，不過這是道士裝束。

壽春公主就那樣站著，任她打量，甚至還轉了個圈，聞言挑眉一笑。

“沒想到你竟是個俗人……難不成只有道士能這樣穿？”壽春一擺寬袖，在蘇和光對面坐下，戲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嘖嘖，真是稀奇……有朝一日我竟在你身上看到了柔弱。”

蘇和光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不接她的話。

壽春覺得無趣，也就不再說這個。

只是，這位公主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你怎麼了？”

壽春是她在大安唯二的朋友之一，蘇和光向來有話直說。

“只是發現一些事，釋然了。”壽春嘆氣。

“啊？”

謎語人都不是人!

壽春噗嗤一笑，還是道：“他回來了。”

“啊？”

又是謎語人。

可惡！

這次壽春公主沒再笑。

“就是武安侯。”

蘇和光聞言點頭，她雖不知具體，但看這情形也能猜出一二，約莫就是痴男怨女那點事。

果然，壽春公主緩緩道：“我與他十歲相識，十六歲分離，算來有四年沒見了。”

壽春開始講述他們的故事。

那是她第一次出宮。

猝不及防就遇見自己的命運。

她像只出籠的鳥兒，在朱雀大街縱馬狂奔，眼看要撞上牆，被一個俊朗少年勒住馬，救了她。

“很俗氣的故事，對吧？”壽春眼裡噙著笑，卻隱有淚光。

蘇和光沉默。

壽春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

“之後的六年，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

不用問後來。

後來使君有婦，羅敷有夫。

只是，為什麼？

蘇和光眼帶疑惑，看向壽春。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也在問為什麼，直到昨日在茶樓遇見他。”

她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