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換一命·竹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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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這兒不治江湖流氓，請回吧。”紀千秋冷著臉，直接攔下那人。

&esp;&esp;來人震驚地抬頭望他，視線相接一瞬，紀千秋這才看清，這是個面容俊朗的年輕俠士，年齡約莫與自己相仿，劍眉星目，抿著薄唇，骨骼輪廓分明。透過他的一身輕便裝束，紀千秋幾乎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和氣息，正帶著習武之人的灼熱和力量，還有焦慮之下的急促，朝自己撲面而來。

&esp;&esp;“你不是大夫嗎？神醫，他們都說你是神醫！身為大夫，你不治病？”俠士不由分說地闖入門來，將他昏迷中的同伴放到椅子上，隨後急衝衝地拉住紀千秋，“他並非什麼市井流氓小混混，他是我的兄弟，是名震天下的金刀大俠！他這一把彎刀，斬盡天下地痞惡霸，為民除害，是江湖中人人稱讚的大英雄！”

&esp;&esp;“我管你是英雄還是狗熊，你們這些所謂的武林中人，在我看來，都是半斤八兩。”紀千秋飛速抽回自己的手臂，別過臉去，“你們以互相殘害、彼此殺戮為樂，我給你們治好了，你們不也是出去殺人嗎？”

&esp;&esp;“你……！”俠士大驚失色，跺著腳想要衝到紀千秋跟前，卻又不得不在原地扶住同伴的身體，“你這是身為大夫能說出來的話嗎？你的濟世為懷和醫者仁心去哪兒了？”

&esp;&esp;紀千秋冷冷回答：“濟世為懷和醫者仁心，都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我今兒救了你們的命，回過頭去，你們再去打打殺殺，不是把自己弄死就是弄死別人，浪費了我的藥材，我還不如去醫貓貓狗狗呢。”他不留情面地抬手指向門口，“你還是走吧，我是不會醫治不愛惜自己性命之人的。”

&esp;&esp;那俠士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他跟前，嗖地一聲抽出一把紀千秋從未見過的兵器來。利刃閃過幾道冷光，把紀千秋嚇得連連後退，以為這人要用武力逼迫自己就範，但還未來得及逃脫，忽然手中便被塞入了那兵器的手柄。

&esp;&esp;“你若是當真不願救他的命——你若是當真要看著他死，那便一命換一命吧！”出乎他的意料，俠士猝然在他跟前單膝跪下，雙手握著他的手，令他拿穩了那兵器，尖銳鋒利的刃口卻朝著自己的心口，“用我的命，去換他的。你殺了我，替他解毒，讓他可以回到家中妻兒身邊，這樣總可以了吧？”

&esp;&esp;“你……你當真願意，讓我用你的命，去換他的？”紀千秋愣在當場，見俠士始終未曾鬆手，看向自己的面上神情堅決，毫不退縮，似是當真任憑自己處置，不由得大為驚訝，“……他是中毒了？”他使勁將自己的手從俠士的掌中抽出，對他的同伴終於產生了點興趣，走到癱在椅子上的病人身邊，細細察看了起來。

&esp;&esp;“唔，這氣息和脈象……確實稀奇……”一遇到自己未見過的疑難雜症，紀千秋便來了精神，一挽袖子，束起長髮，指揮俠士把那人給抬到了長桌上，認真地開始給他診斷。

&esp;&esp;接下來，一連幾日，紀千秋廢寢忘食地給那人解毒，製藥，望聞問切，將症狀和反應一一記錄，不出幾日便讓他甦醒過來，每一日都比前日有所好轉。期間，那俠士一直在旁照料，包辦了藥廬中的所有家務雜活，管著紀千秋的一日三餐，在深夜主動替他添衣，清晨時為他研墨搗藥，但只試過一次，就因為力道太大而被紀千秋趕去做別的了。

&esp;&esp;“你們就知道用蠻力，別弄壞了我的上好藥材。”紀千秋如是說。

&esp;&esp;直到半月後，那人的毒性全解，身子大好，功力也恢復到了舊時，給紀千秋磕了三個大響頭後，千恩萬謝地離去。紀千秋對他的謝意毫不在乎，揮揮手便將他打發，倒是捧著自己剛整理好的新醫典面露微笑，十分得意。這時，他回望屋內，卻見那俠士還站在裡頭，神情尷尬，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esp;&esp;“之前……答應了神醫先生，用我的命，換你救他一次。”俠士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姿勢讓紀千秋看了徒生笑意，“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esp;&esp;“大俠果然言出必行，如此便好。”紀千秋漾起嘴角，雙手負在身後，好整以暇地朝他走去，每一步笑容都在加深。

&esp;&esp;見他逼近，俠士的臉色漸漸變得煞白，卻不見一絲退卻，乾脆地將腰間武器摘下，咬緊牙關，雙手舉至面前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