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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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深了她對這位藝術家的不安。

&esp;&esp;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是很難搞定的！

&esp;&esp;由大門往內延伸的石板小徑，連線到主屋的門口。主屋是一棟西式建築，佔地也超過一百坪，側旁另外橫建出一翼空間，由外形評估大約有五十來坪。

&esp;&esp;“您先請坐，我去喚裴先生出來。”管家側了側身邀請她進門，而後徑自走向左方內側的一道走廊。

&esp;&esp;“謝謝。”池淨對著他的背影，勾開一抹拘禮的弧度。

&esp;&esp;雕花門在身後合上，她轉身面對著偌大的室內。

&esp;&esp;然後，震懾住。

&esp;&esp;好宏偉的景觀！挑高達七公尺的客廳，其中兩面牆架築了頂天立地的展示櫃，內側呈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刃作品，短兵器有刀、劍、弓；長兵器有矛、鎗、鋼鞭；重兵器有斧、銊、筆撾。其它牆面也間或懸掛著長短不一的劍器。

&esp;&esp;每件作品彷佛活了一般，充滿著耐人尋味的意緒。她原以為會在重重兵刃中看到殺氣，卻只見到無比繁複的感情。

&esp;&esp;最上層的戰斧古拙而沉重，雋雕著歲月的斑斑刮紋，如同一位長年在戰場上衝殺的老兵，雖然驕傲鋒銳，卻掩不住滄桑。

&esp;&esp;而另一面牆上懸掛的女用小匕首又是迥然相異的光景。新月般的造形優雅可愛，匕身上鏤刻著細緻的花紋，如同以鋼線繡成的針線活兒。看著看著，眼前恍若浮現初春早晨的景緻，富家千金由女婢攙著，在小林內嬉玩談笑，這柄小匕首握在纖不盈握的柔荑上，削開惱人的小枝芽。

&esp;&esp;她深受撼動的吐出一口氣，從來不曉得，一件單純的刃器，也能傳達如此多變複雜的感情。左方的走廊內突然爆起不耐煩的低吼。“我交代過你幾百次了！這個月不見客人，你還讓她進來做什麼？”這是一道寬厚的聲音，介於低音與中音之間的頻調，像是“拿鐵”強烈的咖啡氣息中，調進如絲的純奶油，同時交織了激烈與溫和的美感。

&esp;&esp;但是，他話中的不耐沖淡了這份美感，也沖走了池淨對環境的心醉神馳。

&esp;&esp;這個月？她抽了口氣。藝廊可沒有時間再等他一個月！

&esp;&esp;“那位小姐說已經和您約好”管家的低聲解釋加入戰局。

&esp;&esp;抑抑續續的討論不斷傳來，最後約莫是正主兒也發現，杵在走廊裡和老人爭論的時問已經足夠他出來應付客人，他終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esp;&esp;“好好好，我現在就出去接客行了吧！實在敗給你！”裴海挫敗的扒過頭髮，踏入連線工作室與主屋的走廊。“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來幫我工作的，還是敵人派出來做滲透破壞的。”

&esp;&esp;老人驕傲的挺直背脊，對主子的評語恍若未聞。

&esp;&esp;懊死！裴海喃喃低咒。他的工作已經夠不順了，還得應付什麼藝廊派出來的兀鷹。

&esp;&esp;若他展開亞洲聯展之前，先和期滿的經紀公司續下新的合約，也就不必親自處理這些煩人的細節了。截至目前為止，舊經紀公司巴望他能夠續約，很熱心的幫忙處理了大部分瑣事，不過他們也厲害，懂得適時保留一點，讓他更能感受到他們的重要性。

&esp;&esp;那票吸血鬼啜了他七年的活血，好不容易讓他拗到了約滿，他想換人喝喝看並不為過吧！

&esp;&esp;諸事不順！煩人的蒼蠅一堆！背！真他x的揹他的步伐忽然定住。

&esp;&esp;森冷空曠的客廳中，一抹清淡的身影。

&esp;&esp;率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頭垂落迤邐的烏髮。她低頭正往公文包裡翻找些什麼，滿頭清絲晃動。暗金的陽光在她發上跳動，黑與金混合流轉，仿若一汪鮮活的泉水。

&esp;&esp;發似流泉。

&esp;&esp;她彷佛感受到他無形的眼神，緩緩抬起頭來。

&esp;&esp;裴海重重一震，他又撞上了一雙眼睛。

&esp;&esp;他用力合上臉臉，再用力張開，一模一樣的身影與水眸仍然在他視線之內，真實的存在於他的空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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