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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說實在的,五條憐覺得他現在還是發火更好一點,而不是冷冰冰地盯著自己。

“不然還能怎麼叫你?”

五條憐感覺冷汗淌到鼻尖上了:“對不起……可我不會用這東西。”

“呃啊——”

他發出了幾近無奈的哀嚎聲,看來真是有夠無奈的。

五條憐還以為他會向自己示範一下洗衣機的使用辦法,或至少用簡單的話語指導一下。可是沒有。

就像是完全忘記了洗衣機與滿地狼藉的存在,他疲憊地穿過客廳,徑直走到廚房,一腳踩扁了地上的空果汁罐,右手在口袋裡摸索著,掏出了皺巴巴的半盒香菸,晃了晃,甩出一根,打算用煤氣灶點燃香菸,但嬰兒床的吱呀聲蓋住了咔噠咔噠的點火動靜。他的動作明顯頓了頓,又朝著五條憐——其實是陽臺的方向——走回來了,叼著未點燃的眼,費勁地從桌上的一堆垃圾裡找到了打火機,這才用力推開窗。

咔噠——小小的火苗在風中搖晃,觸碰到了菸草,將其燃燒。他深吸了一口,把充滿尼古丁氣味的吐息呼在窗外的風中。

“我說。”他肯定是在對五條憐說,“你還是回去吧。”

冬日的冷風灌進屋子裡。

今天已經不下雨了,卻也不是什麼晴日,陰沉天空讓風沾滿了灰撲撲的冷意,吹過她的髮間,一下子帶走了所有的體溫。她好像又回到昨晚的雨夜了,就連舌頭都變得僵硬。

“為……為什麼?”

甚爾又吸了口煙,輕輕咋舌:“因為很煩嘛。”

關愛未成年兒童?他勸人回家的理由肯定不會如此高尚。

非要形容的話,他說出這話的理由,和近年來東京二十三區的流浪動物愈發增多的原因一模一樣,就是良心不足,並且嫌麻煩。

最開始還有點新鮮感,熱誠也尚且還在,想著說不定真能派上用場,腦子一熱,就把小動物——在此處的情景中應該代入“五條憐”——帶回來了。可時間一長,熱誠消失,小動物——此處依舊是五條憐——開始闖禍,責任感就此破了個大洞,再也兜不住未來會面對的一切可能性。況且禪院甚爾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有責任心的傢伙。

就算拋開這些不說,他剛才還突然想到一點麻煩的事情。

“禪院家和五條家一向交惡,要是被五條家知道禪院家的人拐走了自家的後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他聳聳肩膀。

“我早就和禪院家劃清界限了,他們不會在乎我做了什麼事情。但誰知道你們五條家會不會搗亂或者向我追責。我可不要被牽扯進咒術師們的家族恩怨裡去。”

甚爾說著,做了個舉雙手投降的動作,五條憐卻覺得他像是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一道很清晰的界限。

好冷。好冷。

她幾乎要顫抖,口袋裡的戒指似乎也被風吹動了,一下一下打在腿上。他的話讓她意識到了事實——她盡力忽略,可無法逃避的事實。

“不會的……五條家不在乎我。他們誰也沒有來找過我。”

不是沒有找到她,而是沒有找過她。理由很簡單,她存在的價值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消失了。

甚爾望著天空,但不像是在思索,只搭腔了一句:“這倒是。就連你的六眼哥哥也沒來找你吧?”

“……”真是一語中的話語啊,“嗯……”

嗯。就連五條悟都沒有找過她。為什麼呢?她猜不到,也不願去想。

這不重要。

“所以,您不用擔心的。”她急急地說,“不會發生任何衝突的,也絕不會再給您添麻煩。所以……”

五條憐有好多想說的,可是話語卻卡住了,只能說出這些蒼白的字眼,不夠動聽,也不夠真誠。難怪甚爾從頭到尾都沒有投來目光,似乎沒有在聽她說話,只有沉默的尼古丁氣味還在燃燒。

難聞的菸草燒到了盡頭,甚爾把菸頭往窗框上一碾,丟進不太像是菸灰缸的馬克杯裡。他依舊伏在床邊,沒有再抽一支菸,似乎也不覺得風很冷,任由粗硬的髮絲被完全吹亂,下巴上的胡茬也能感覺到風的方向。陽臺上的花香味也快要被吹得消失無蹤了。

視線一角,穿著他的舊衣服的五條憐雙手交叉地站著,看起來扭捏又拘謹,猶猶豫豫彷彿要說點什麼,可是半句話也沒能擠出來。

麻煩的小孩。他心裡依舊懷揣著這個想法。

於是,他說:

“她……以前和我一起住在這裡的女人,她死了——還沒過上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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