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卷 瀚海闌干 七七章 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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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是太激動了。

李汝華覺得冥冥肯定有天意存在。

為什麼大明設奴兒干都司200年，在北方沒有發現黃金，而開荒團隨便轉一圈能發現金礦，帶回一千多萬兩黃金？

大明窮困潦倒，窘迫到了一定程度。從沒見天掉這樣大的餡餅。這不是天意是什麼？

如果大明有了這筆鉅款，何至於社稷動盪，風雨飄搖？

李汝華大呼天意，凌濛初卻搖頭不已。

李汝華見狀不高興道：“濛初，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凌濛初道：“你知道我的小說《拍案驚》第一篇是什麼？”

李汝華道：“不是那個《轉運漢巧遇洞庭紅波斯胡指破鼉龍殼》嗎？”

凌濛初道：“這個異故事聽著夠離，可實有其事。裡面的主人公窮困潦倒，隨便揀了個烏龜殼，波斯商人出五萬兩銀子買下，只因為這不是普通烏龜殼，而是鼉龍殼，關節裡面都藏有碩大珍珠。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所謂厚德載物，一個人能承載多少財富，那便是一個‘德’字。開荒團有德，才能出了海外，得到美洲的白銀聖境。到了北方，恰好碰到黃金寶地。”

李汝華皺眉道：“按你說法，這是開荒團有德，李易有德的結果？不是什麼造化弄人？”

凌濛初點頭道：“當然！”

李汝華瞪圓眼睛攥起拳，如果不是年紀大了，他很可能用拳頭教訓教訓凌濛初這個糊塗蟲。

開荒團有德嗎？

在百姓頂禮膜拜李易這個萬家生佛的時候，李汝華是清醒的，他認為李易是個魔鬼，有史以來道德底線最低的魔鬼。哪裡有什麼德？！

李易的開荒團從建立那天起，不是什麼仁義之師，一言以蔽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只要開荒團到哪，哪是國破家亡，哀鴻遍野。這叫有德？

安南是這樣，後金是這樣，朝鮮也是這樣，現在又輪到日本了。

開荒團龐大的軍費開支，沒有拖垮經濟，秘訣是以戰養戰。

開荒團不停的掠奪人口，賣給那些大商人。不停的佔領土地，賣給那些大商人。不停的把別國各種好東西據為己有，然後再次賣給那些大商人。

李易那些兄弟經常洋洋自得的宣傳那一套：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李汝華覺得這話最開始說的很可能是李易，不然不能那麼多李家軍都一個調調。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李汝華現在有些憂慮：這樣一支燒殺搶掠成了習慣的軍隊，將來天下大定的時候怎麼辦？

這些驕兵悍將能容忍裁軍嗎？那時如果軍隊奪權，反戈一擊，整個天下不是瞬間大亂，再次黎民塗炭？

一想到未來會出現這樣情景，李汝華是心裡一緊。

李汝華堅信開荒團會取得天下。可是得了天下後，怎樣解決軍隊的問題？

他和李勝仁私交很好，曾藉著酒勁兒佯醉問李勝仁這個副司令：“天下太平的時候，龐大的開荒團會怎麼做？”

李勝仁也不知道是太清醒還是太糊塗，居然很認真的掰著手指頭告訴他：“李行長，怎麼會有天下太平的時候？你看看，打完安南打蒙古，打完蒙古打後金，打完後金打朝鮮，打完朝鮮打日本，打完日本打暹羅。。。。。。周邊國家多的是，怎麼會天下太平？”

李汝華當時不高興了：“咱倆是忘年交，你怎麼糊弄我？照你這麼說，打完周邊這些國家，將來還得打到歐洲。打完荷蘭打西班牙，打完西班牙打葡萄牙，打完葡萄牙打英國法國不成？”

李勝仁贊同道：“對頭，所以仗是打不完的。”

李汝華覺得李勝仁是個糊塗蟲，有史以來，有這樣不講邦交，一直靠打仗活著的國家嗎？未來如果是這樣的組織，那不成了軍政府了？

不對啊，好像不是李勝仁糊塗，是自己糊塗了。至今無論是保險公司還是銀行，好像他們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在為軍隊做後勤！

李汝華悚然而驚：這樣看開荒團自始至終都是個軍政府，是個戰爭機器！

開荒團這架戰車靠戰爭起家，有黃浦軍校做底蘊，有大明兩萬萬人口做底蘊，軍隊無論從數量還是素質都高於周邊國家，算有時遇到些挫折，未來也是光明的。

開荒團最大的問題不是仗打不打得贏，而是能不能保持經濟的高增長。

別人不知道，他作為開荒團後勤大管家，可太知道開荒團底細了。這個開荒團實際是吞金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