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卷 瀚海闌干 四六章 識時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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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易第一個接見了周長興。

周長興最近心情很不好，並不僅僅因為阮成秀。

周長興得遇李易這個貴人後，不僅一步登天做了海紡織的大老闆，避免了那些小作坊被擠垮的結局，而且得授四品官銜，周家也一舉進入江南望族行列。

只要是周家沾邊的親屬，也多進了海紡織，成了大大小小的部門主管。海紡織廠快改名周氏紡織廠了。

周長興估算過，算以現在的規模，海紡織的盈利能力也會達到驚人的一年五百萬兩白銀之巨，這超過了大明一年的國庫收入。更何況以後還有巨大發展空間呢。

為什麼一個紡織廠會有這樣大的利潤？周長興經常夜不能寐思考這個問題。最終被他琢磨出個道道：那是工業產品利潤高，土裡刨食高得太多。難怪李易一心搞工業，把土地都甩給那些地主。

周長興真有些飄飄然了。

他的家族也有許多高人開始出主意，讓周長興擴股。

想當年紡織廠投資400萬兩白銀，李易給了周長興百分之二十股份，這股份是80萬兩白銀，周長興實際出資不過幾萬兩，幾乎都是乾股。

一轉眼周長興賺了百萬兩白銀。能不能用這百萬兩收購股權，把周家股份擴股到整個紡織廠一半股份呢？

明年再賺二百萬兩，是不是可以擠出開荒團的股份，把海紡織徹底變周氏紡織呢？

那樣不要多少年，江南周家是江南第一家，恐怕也是天下第一家。什麼沈家、鄭家，都會被下去。

這個言論甚囂塵，甚至報紙已經開始猜測，周家已經擴股。

有好事者搞出來海富豪榜，周長興已經直追沈足道，隱隱有取而代之之勢。沒辦法，誰讓人家海紡織發展速度快，產品不夠賣呢？

這些族人嘰嘰咯咯好久，周長興剛開始也興奮、憧憬。覺得自己一力搞起海紡織，開荒團出的四百萬本錢，很快兩倍三倍賺回來。自己真對得起李易了。以後算擴股李易也不應該說什麼，周家功勞太大了。

周長興還是有福氣的，他的福氣是早年結交了一個貴人，這個貴人是松江知府潘作相。

松江是敗也海，成也海。

原本松江布天下第一。潘作相靠各大紡織廠稅收豐衣足食，日子好過得很。可是很快海紡織起來了，把松江大大小小紡織廠都擠破產了。這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廠盈利百廠哭。

還好李易搞出了漁業公司，給了紡織工人一條活路，江南才沒釀出鉅變，潘作相才繼續坐穩了知府寶座。

這兩年隨著海飛速發展，松江這個海近鄰也受益匪淺，百業興旺。尤其是潘作相侄兒的六安茶几乎被開荒團包了，解決了六安燃眉之急，讓潘作相覺得李易救他出水火，真是感激涕零。

周長興一次和潘作相小聚，潘作相借酒遮臉，點周長興道：“周老弟春風得意，為兄我也高興。是現在有小人想致你於死地，你可知道？”

周長興大驚，慌忙求教。

潘作相道：“坊間傳聞，你周長興要擴股了，海紡織很快變成周氏紡織了。你可曾聽說？”

周長興心道：我每天都聽說。這不正是家族裡天天熱議的事嘛。不過還是搖頭道：“不曾聽說。”

潘作相道：“有句老話：成也蕭何敗蕭何。李易是你恩主，你避免了其他同行破產的命運，還一步登天。那些同行自然是嫉妒你，想害你，才造出這樣謠言。”

周長興道：“這謠言怎麼會害了我？”

潘作相道：“老弟一心經商，是才不假，可是觀場你不懂了。敗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可不是說說的。你打交道的物件是開荒團。開荒團貌似開明講理，可大殺四方，連大明也不曾饒過，又何曾真的講過什麼道理？

你覺得海紡織一手遮天，不過是假象爾。那些有心人造出你侵吞開荒團資產的假象，算沒有真憑實據，開荒團高層也會心生忌憚。能替代你周長興的不是一個吧？天下英才多得是，松江有好幾個青年才俊，經商能力不下於你。開荒團把你清除出廠雪藏了，恐怕是最好結果。沒收你的家產當做非法所得，也不過是一句話。

你要記住：你所有財富都是紙面富貴，清算你的時候不過是罪證罷了。”

一些話驚醒夢人，周長興大驚失色，對潘作相再三作謝去了。

一回家，周長興立刻把族人召集起來道：“我周家起於貧賤，沒加入海紡織前，每年盈利兩三萬白銀頂天了。現在一年有百萬收入，又給我四品官銜，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