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黑雲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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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壓城

遊牧民族擅長騎射，不擅長攻城，更不擅長守城。黑山城不值得依靠，欽察汗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只不過這裡到北海迢迢萬里，一路艱辛就不必說了，到了北海怎樣度日？

四月的時候，中原已經是烈日炎炎的盛夏，北海才冰雪初融，春意漸萌。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那“胡天”說的還不是北海。七月流火，中原還是熱浪逼人，北海可能已經是大雪紛飛了。

欽察汗嘆口氣道：“我也想去北海，只是北海天氣惡劣，只幾月暖季，度日何其艱難。”

李庸站起，走到地圖前道：“正因為北海酷寒，對我族人是一種煎熬，對中原人更是煎熬。這才讓北海成為北方民族對抗中原失敗後，最後的棲息地。天下之大，除了北海，已經沒有安全所在了。”

其實欽察汗剛剛和王公大臣議定的也是去北

海，只是他委實下不了決心。這才把李庸召來，看看這個中原人聰明的頭腦能不能想出別的主意，只可惜還是這一種無言的結局。

李庸道：“大汗，開荒團兵馬距離這裡還有三日路程，尤其是前鋒科爾沁部，急急趕來，怕是兩日就到。大汗還宜速行。”

提起科爾沁部，欽察汗怒形於色。拍了一下几案道：“科爾沁為虎作倀，難道他就忘了，自己也是草原兒女嗎？”

欽察汗心頭一凜：李庸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兀良哈這些部落也反水嗎？

自己可以一走了之，這些部落生於斯長於斯，故土難離，會不會抓住自己，獻給開荒團做功勞呢？

雖然自己相信這些部落的忠心，不過這個年頭忠心不值錢，還真的應該速行，不要夜長夢多。

欽察汗有些莫名的悲哀：關鍵時刻，自己能信任的居然不是自己部族，而是投靠自己的中原人，

真是可笑。

欽察汗拿出一面令牌道：“李庸，你多年在我身邊，是我最信任的人。這一次你就做行軍總管，速速調遣人馬糧草，我們明天就出發。”

李庸並沒有接令牌，躊躇道：“您的妻子兒女怎麼辦？那些王公大臣的妻子兒女怎麼辦？拖家帶口必然拖累速度，就是先走一兩日，恐怕也會很快被追兵趕上。”

欽察汗道：“事急從權，顧不得許多了我和衛隊先行，其他人只能自己跟上來了。”

李庸的黑臉更黑了。

欽察汗在黑山城，他還可以狐假虎威發號施令，一旦欽察汗離開被發現，自己這個所謂行軍總管，恐怕立刻會被那些憤怒的人撕成碎片。

欽察汗這是把自己當做替罪羊，留給那些王公大臣出氣用啊。

“哼，你知道自己命值錢，我也知道。到你這裡出謀劃策也就罷了，為你盡忠而死，可就太不值

得了。咱們大路朝天走著瞧吧。”

當天李庸就拿著令牌，以行軍總管身份大張旗鼓抽調人手組建了輜重隊，這時大家才知道欽察汗下決心撤離了。能加入這個輜重隊當然是王帳部隊夢寐以求的，總比死守黑山城做炮灰的人強得太多。

李庸帶著這個千人隊，在黑山城裡搜刮了鹽巴，茶葉，馬匹，皮毛等各項物資，囤積在黑山城西城外。

不止一人去詢問欽察汗，欽察汗都以公務繁忙推脫不見。只等李庸這個替死鬼搜刮夠了物資，第二天就啟程。

李庸辦事是挺盡心，只是盡心得過分。第二天早晨，不去請示欽察汗，就以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的名義，自己率先出發了。

欽察汗聽到彙報後氣炸肺：李易、李庸，姓李的沒有好玩意！

自己居然相信李庸，真是腦袋不知道咋想的

讓你李庸做行軍總管不假，你真當自己是行

軍路上的總管了？居然跑我前面去了，真是該死。難道是自己昨天一時糊塗沒說明白？讓李庸誤以為他應該先運輜重打前站？

可這個時候就算派人去殺了李庸又能怎樣？自己還不是一樣要跑路？還不是一樣要再安排一個行軍總管？而且安排誰都不放心，只有這個想造反都無人可用的外人才讓人放心。

算了，城內再蒐集物資怕惹毛了那些大臣，也別等自己的幾十個老婆找自己哭哭啼啼，快點上路吧。

欽察汗任命自己弟弟貢丹做城主，加封為黑山大王，也不管這個名號好聽不好聽。

北蒙只有個朝廷的雛形，不然也不能叫王帳。所謂大王也就是大汗興之所至隨口亂封的，沒漢人那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