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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宜密雪,有碎玉聲。

清晨巡城後,本該依窗賞景的容暄,卻不得不正裝涉雪往大將軍府去,聽帝都來的天使宣讀月前發來的聖旨。

為防燕蠻來犯,諸將領的府邸皆遷至北定城。

此地較之北寧風雪更重,不少人在冒雪前來時都打溼了衣角髮梢,又立在正廳不得輕動,頗為不適。

或許宣旨的內侍亦能感受到諸人的急躁,又或許是他亦知曉御筆詔書的不妥,其念讀的聲音愈發加快,但這可遮掩不了什麼。

哪怕是前述有對眾人長篇累牘的褒獎與恩賞,待到“詔定國公回京任職,不得有誤”之語一出,便是一石激起千重浪!

北軍將領視容翎為旗幟,尚未完成收復北十六城的宏願,這一回京卻不知是否就留京任職了,如何肯呢?

“如今燕軍不敢妄動,正是收回剩下十二城的好時機,北關哪裡能缺的了定國公呢?”

“就是啊!定是戰報奏摺尚未送至帝都,不然陛下一看便知堅守北關的要緊處!”

“剛給定國公升任從三品的雲麾將軍,怎麼回京才任從四品的衛尉寺卿,這不就是降階了嘛?”

顧敬沒有出言控制混亂的場面,反而是思慮得更多些:難道陛下已覺容翎功高蓋主而不得不防了?聖旨蹊蹺,一個弄不好怕是命都要折在帝都。

旋即顧敬猛然覺察,自己竟然會如此揣測陛下的心思。

這可真是,習慣成自然啊。

宣旨的內侍也是到了地方才知,短短一月內北軍有如天助,將又四城再收入囊中。這樣卓越的功勳,誰能不為之側目?

他又不傻,知道北關是誰的地盤,倒也不敢擺譜,頻頻解釋道:“陛下憐邊關苦寒,方才調定國公帝都任職,乃是一片拳拳愛護之意。且衛尉寺卿是兼任之職,並非降職,陛下想必是要重用定國公啊……”

沒人理會。

他便不得不對著始終一言不發的主角溫聲催促:

“定國公,還請您接旨吧。”

容暄暗自嘆氣:在有信心拉起大旗之前,總是不得不忍氣吞聲。

於是她“唯唯諾諾”道:“同在邊關,其他將領難道不辛苦,陛下難道不關懷他們嗎?”

容一在背後沒忍住抬眼看她,大為震驚:國公,這就是您總勸我們的忍氣吞聲?

內侍哪裡敢接這話:“諸位皆身負要職,北關還需要重臣把守,自然不得盡數召回。”

“你的意思是本國公在這裡無關緊要嘍?”

“奴婢不敢,國公戰功赫赫威震四海!陛下聖意,我等小人哪裡能懂呢?還是得國公您來。”

“那依我看,冬日雪厚路滑不好趕路,過些時候再啟程吧。”

“不可!聖旨有詔,為人臣者,怎可拖延?”內侍一聽,顯然著急了。

容暄懶洋洋地抱肩往旁一坐,淡然道:“中貴人,您身嬌肉貴的,若是在這邊關被燕蠻傷所殺,也不知陛下會不會派人來收屍啊?”

內侍見廳中眾人已有摸刀拎槍之態,瞬間明瞭此言深意:“定國公所言甚是。您久在邊關,自有見地,便請麻煩大將軍施捨我等一住處,定國公啟程之時我隨行便是。”

“錯啦,”容暄鳳眸微眯,“我等武將御馬迅疾,為防中貴人落後,還請您先行。”

“應當的,應當的。”內侍賠笑應答著,很是識時務。

容暄知曉他必然心裡咬牙切齒,預備好了回京在皇帝面前告他一狀。

她卻毫無懼意——宇文辰想殺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那幾句也不過是如滴水入海,算不上什麼大浪!更何況,宇文辰也沒法光明正大殺我,給他添堵的事有什麼不好!

薛舉上前一步,側首問:“此人不必留?”

容暄擺手,低聲交代他幾句。便聽顧大將軍遣散諸人,邀容暄廳後敘話。

顧敬也沒繞彎子,直言道:“此行兇險卻不得不去,親兵帶誰你要費心挑選。有我在,邊關翻不起什麼浪,其餘將領倒是沒那麼緊要。”

容暄聞言眉頭微動,為其深意稍驚:“若帶高階將領歸京,北軍眾人皆知,如何瞞得住?”

“北軍將士互為同袍,不必擔憂。待那天使走後,你自選人同去即可。難道你容翎不知曉北軍別名可是容家軍嗎?”顧敬抬手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放心。

容暄沒想到他竟如此迴護自己,望著那雙滿含關切的眼,胸膛似有澎湃熱流奔湧。

“兄長去後,唯大將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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