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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謹之眼眸深深,望向離九。

離九上腳,踢開摁著桑晚的小廝,將她扶了起來。

“哎呀,謹之,你莫要誤會。實則是這桑姑娘的家裡人來尋她回去。他們死活嚷著要看身契;說是這姑娘早已許了人了。這事你可知道?”康氏眼裡玩味。

把嫁人的姑娘往家裡帶,這不是搶,是什麼?最好這桑家人鬧大一點,把裴謹之名聲搞臭。

“我問的是,我院中人為何在此受刑?”裴謹之又重複了一遍,眼神如刀。

康氏訕笑:“你這孩子怎麼說的,這怎麼叫受刑,她是……”

話音未落,裴炎亭硬著脖子大喊:

“什麼叫受刑?大哥,你院裡的丫鬟昨夜敲破了我的頭!大半夜不睡覺,跑祠堂來偷東西呢!你的下人品行不端,我不過是替你教一教罷了。”

“笑話!祠堂有何東西可偷?祖宗牌位嗎?”裴謹之不疾不徐,坐了下來。

離九撲哧笑出了聲。

康氏狠狠剜了他一眼:

“祖宗牌位,不得戲言。”

“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親眼所見如何能假?你自己說,昨夜是不是你?”

裴炎亭怨毒地看向桑晚。

桑晚看著裴謹之,搖頭,“昨夜,我……”

“你,你什麼你。還不說實話。”

裴炎亭作勢轉了一圈,從一旁小廝手中抽走馬鞭,欲拿鞭子抽她。

桑晚縮成一團,水霧泛起。

剛剛小廝動粗時,她的唇磕破了,赤紅的血掛在唇間,顯得小臉蒼白如紙,越加楚楚可憐。

“我與這位公子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的,我為何打你?”

裴謹之斂了斂眸。

她倒是算準了裴炎亭沒臉把自己在祠堂做的事抖出來。

果然,裴炎亭眼睛咕嚕一轉,一時語塞。

他自然是不敢提自己與桑晚的恩怨。

在祠堂這種肅正之地見色起意、欲行不軌,說出來還不得讓老夫人打死。

“放屁!對了,錢路!錢路瞧見她了,還追到了祠堂!”

裴炎亭目光一轉,手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個僕從。

錢路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

康氏看了一眼裴謹之,他並沒有反應。

“錢路,昨夜你瞧見的賊人,可是眼前的女子?”

錢路盯著桑晚的眼神裹著陰霾,眼底起了殺意。

桑晚心提到了嗓子眼。

“夫人,小的昨夜只見著背影,未曾見到面容。”

錢路此言一出,不止裴炎亭,連桑晚都愣住了。

“錢路……沒用的廢物!”

裴炎亭抬腳將他踹翻在地。

“小的該死,二公子饒命!”

“滾!”

康氏一看自己的兒子臉色不對,就知道其中有貓膩,他不敢說,定不會是好事。

“好了,胡鬧!剛被老太太罰跪,又發什麼瘋!閉嘴。”

知子莫若母,他這兒子撅起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不提也罷!

“謹之,這兩個人是桑姑娘的兄嫂,今日來是要將人領回去嫁人的。他們對賣身入府的事一無所知。你看,這件事……”康氏意味深長地看著裴謹之。

“他們是你的兄嫂?”裴謹之問桑晚。

桑晚低垂著頭:“回世子爺,是。”

下人端了杯清茶,裴謹之悠悠地端起茶盞,又問:“你可曾許了人家?”

桑晚輕搖頭:“未曾。”

柳玉梅急道:“晚兒,莫要胡說。花老爺還等著你呢。怎麼沒許?許了!許了!”

裴謹之沉下臉,茶盞砰地一放:

“什麼人如此沒有規矩,離九。”

離九抬手給了柳玉梅一個耳光,“世子爺沒問你,插什麼嘴。”

柳玉梅捂著臉被打懵了。

桑大慶索性縮起脖子裝死。

“當日簽下賣身契,可是自願?”

裴謹之慢條斯理又啜了口茶。

桑晚咬了咬唇,當然不是自願的。

可是,現在的形勢之下,若她說非自願,便要被哥嫂帶去花家了。

裴家是屎坑,花家是火坑。

一時間她真不知該怎麼選。

見她欲言又止,裴謹之斂了斂眼皮:

“想好了再答。”

桑晚橫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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