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陌生人說話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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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很奇怪對不對？明明在幾天前，她和這個名義上的母親沒有任何交流，彷彿處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而此刻這個陌生人卻用著熟稔又關切的語氣對她道晚安。

&esp;&esp;她閉上了眼睛，在黑暗裡，她聽到了女人帶著些冷意的聲音：“寶寶，要記得，以後不要叫阿媽了，叫媽媽聽到了嗎？”

&esp;&esp;——

&esp;&esp;城裡的生活比大山裡面還要單調，她白天練琴，晚上會有家庭教師來輔導她的課業。

&esp;&esp;媽媽很忙，每天五點多就要出門，她這個時候也要起床，因為媽媽要幫她開嗓，開嗓過後她要開著影片和媽媽通話，練上兩個小時的聲樂。

&esp;&esp;她不敢出門，外面的車水馬龍與來往的人流讓她恐懼。

&esp;&esp;她的人在城裡，心卻彷彿被困在了大山。

&esp;&esp;其實在山裡她也有上學，每天早上也要六點起床，走三公里的山路到山下的工農子弟學校讀書，學校裡有很多孩子和她一樣從來沒有見過阿爸阿媽的，她並不覺得自己與別人有什麼不同。

&esp;&esp;她對待課業不太認真，每天就想著回家陪外婆，現在她牽掛的人不在了，她更能沉下心來讀書了。

&esp;&esp;與其說是少了牽掛，不如說是對待陌生與未知的恐懼驅使著她去汲取更多資訊，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恐懼淹沒。

&esp;&esp;“這是什麼花？”雲雀指著圖冊上的白色小花問道。

&esp;&esp;“這是小雛菊。”家庭教師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帶著個銀邊眼鏡，看起來斯文又嚴肅。

&esp;&esp;“它好漂亮。”她想起了外婆，想到了山裡泥土的氣味。

&esp;&esp;圓圓的黑色眼睛定定地望著男人，她的眼睛裡面眼黑的部分較多&esp;，給人一種天真的感覺。

&esp;&esp;“老師，能拜託你一件事嗎？”她說話的語速很慢也很認真：“你能幫我找來一束這樣的花嗎？我可以拿別的東西跟你換。”

&esp;&esp;男人像是沒有意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頓了頓。

&esp;&esp;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孩身上，停頓了很久。

&esp;&esp;“我可以要你的絲巾嗎？”

&esp;&esp;雲雀今天穿著一件天藍色的小禮裙，脖子上是同色系的絲巾，媽媽要她每次彈鋼琴的時候都必須衣著得體，挺著腰，說這樣看起來很有氣質。

&esp;&esp;她練完琴就來上課了，衣服還沒有換。

&esp;&esp;細白的脖頸上綁了一個俏皮的蝴蝶結，她把絲巾解下來，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頸，很白，像那易被折斷的花莖。

&esp;&esp;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此時算不上有多漂亮，尤其是和媽媽這樣的大美人比起來，怎麼看都是一副稚氣未脫的小孩子模樣，像絨毛未褪的雛鳥，沒有成年鳥兒斑斕的羽毛，不容易吸引來不懷好意的獵人。

&esp;&esp;但卻足夠的弱小，沒有抵禦獵槍的羽翼，隨便的一陣風雨都能夠將她摧毀。

&esp;&esp;她把絲巾遞給了男人，上面還有她的體溫。

&esp;&esp;男人接過那絲巾，柔軟的面料上殘餘的溫度彷彿能夠將他的掌心燙傷，他垂下眼瞼，粗糙的指腹在上面摩挲，他承諾道：“我明天把花給你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