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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已經不想對父親有那麼幾分問候的意欲,只有剛剛那一簾幻象,才能使拉特利耶記起對他人的虧欠。

拉特利耶不斷地眨眼,他自己並沒有進沙子,眼睛感到隱隱作痛。

不能見到的氤氳伏蓋在他的身上。

晚上的天空令人感到死氣沉沉,厚障鋪遍整個天幕,餐桌上拉特利耶一言不發,總瞅著外面的街道,些許不亮得透徹明亮的燈火,僅有在烏雲壓頂的時候變得如此頑強,雨水很快就順著縫隙襲來,啪嗒街道的一切,玻璃為此尋歡作響。

偶有聽到除了馬蹄和車軲轆行駛過的聲音,竟從他耳邊聽得津津有味,麵包就算摻著沙粒也沒有計較,他哥哥理查德的話,作為弟弟還能說些家常話,對母親就更加敬重而欣喜一些,唯獨他想避之甚遠的人,言語如同百磅之弩射穿腦袋,也沒放在心上。

“我吃完了。”拉特利耶也不打算請僕人收拾,揮手讓她坐在一旁歇息。

回樓階梯的腳步若隱若現,又一雙碟子撞到刀叉的聲音交織成一節之後,腳步聲疊在一起,就吵的更大些。

“拉特利耶在麼?”

門吱嘎之後,白桃腦袋才肯說話,“當然可以,我這裡不防親哥。”

理查德只見他的弟弟凝視匣子內的碎紙,跪坐地毯上,很惆悵地說:“好嘛,你也來興師問罪。”

“不是,你臉色很難看。”

“開玩笑啦。”弟弟繼續說:“你相信瓦德士公爵沙列多瓦大人會給我任命權,讓我去上陣指揮?”

“雖說很不可思議,以你的膽量,也不敢偽造陸軍部的蓋章。”

拉特利耶說:“絕對不會,律法無情,我不會做坐牢殺頭的事情。老頭子也沒有猶豫,和我說話的時候也不含糊。”

兩人的目光回到匣子內。

“你想……去打仗嗎?”理查德說。

“如果王國需要我,我會去的。”

燈火飄忽閃照,吱嘎忽來一驚,生怕被發現的他立馬合上匣子,隨身丟到床下的角落。

拉特利耶似乎見到人影,大氣差點喘不上來。

“鬼影可把你嚇得不輕。”

“今天晚上的雨估計不會小,別說鬼,溼老鼠夠把我打番一壺茶,稀里嘩啦碎一地。”

他們為此捧腹大笑,閣樓出現久違的開心一刻,恨不得馬上摔杯子聆聽碎陶瓷的聲音,儘管過於荒唐,但等理查德拿上一壺咖啡的時候,玩笑只能是玩笑而已。

“你喝過麼?”

拉特利耶搖頭地說:“從咖啡廳裡領教過,苦澀醇香。”

哥哥把咖啡遞給他,“苦澀是生活的常調。”

他又補充一句:“父親還在客廳。”

“那我直說,我並不想繼承家業,也覺得這裡並非我的棲身之地,命運容不得我留在這裡。”

這話整得理查德直搖頭,“戰爭是死亡的交易,它售賣恐懼和虧損讓君主們屈服,從而屈服於另一方。這並非我們的事情,除了槍炮,難倒就沒有別的前景?”

“我知道,我見過死人,勞斯丹德大人在咖啡廳外擊斃匪徒的時候我就已經吐過了。”

“你僅見過完整的屍體,不妨你再吐第二次。”

拉特利耶悵然哀嘆,“那父親也沒第二條路讓我選啊。”

“除了參軍?”

“有,我只是不想把知識,我的所長浪費在數不清楚的絲織品身上,如果他肯,我想去讀書,在大學研究機械。”

弟弟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舊手札本,那是帕洛斯送給他的。

“沙斐拉日先生把書交給我,是他在上大學時候的筆記,簡而言之,這是記錄力量並非血肉之軀得以駕馭的方法。”

“等等,沙斐拉日先生是誰?”

“啊不不不,記錯了,是我們鎮上鐘錶店的帕洛斯,當然如果你知道的話。”

“潘諾–拉蘭諾斯伯爵的丈夫。”

“沒錯,他在佩尼蘿郊外的帝瓦蕾–波萊因斯大學[1]自然哲學院物理系,拉普洛的門生。”

“結果還是做鐘錶店的老闆。”

“呵,在此用結果一詞就很微妙。”拉特利耶輕撫手札的外皮革,不甚粗糙,肉眼見不到多少坑窪和磨損,令人意外,它摸起來軟綿。他又提了一嘴:“你知道赫米特先生也當過兵嗎?”

“我與拉蘭諾斯一家不熟絡。”理查德幾乎要把咖啡喝完,杯內底的白可見一斑,“不過他怎麼會去軍呢?你剛巧還不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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