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把事做得太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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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剛矇矇亮，果然風熄了一些，天上飄起了雪花。

城西瓦片街，寂靜無聲。青樓瓦舍剛剛熄了燈籠，樓裡的人都在睡夢中。

一輛馬車候在滿園春後巷，輪子被壓得沉甸甸的。青羅素面錦袍，手縮在銀灰色的兔毛暖手籠中，鑽進了車廂，對外面的車伕喊了一聲：“走吧。”

車輪輾在薄薄的一層雪上，吱呀吱呀地離開了瓦片街。青羅靠在車廂中的箱籠上，再次清點。這次走得太急，能兌成銀票的她都揣在身上，還有五箱籠的金銀首飾、官窯青瓷、蜀錦狐皮，她捨不得扔下。這是她的全部身家，都是稀罕物，就算拿到蕭國也能讓秦家人不小瞧她。

她滿意地摸摸箱籠，掀開車簾。外面雖然雪越下越大，可這一帶的路她爛熟於心，這是往西城門去的方向，不是去東城門的。

“車伕，走錯路了吧？我們要去東城門。”香羅急忙掀開車門。

“沒錯，今日下雪路滑，走這條路快一些。”

香羅半信半疑地看了半晌，直到西城門隱約可見，她厲聲喝道：“就是走錯了。都快出城了。你快轉頭去東城門，否則今日的車錢我就不給了。”

車伕沒有回答，揚起手中的馬鞭，“駕”的一聲往右插進了路邊一片小樹林，停在一棵光禿禿的大樹旁。

“你到底要做什麼？”香羅盯著頭戴蓑帽的車伕，心裡有些慌張。

“香羅姐姐，咱們十幾年的情份，你就這麼打發我，有點說過不去吧？”馬車一側傳來熟悉的聲音。車伕把蓑帽扔到雪裡，露出真容，竟是滿園春的護院二柱偷樑換柱。

翠兒陰惻惻地站在車門前，看著車廂裡的青羅和滿滿當當的箱籠，兩眼冒著貪婪的光。

“別跟她廢話了。我看她身上那件裘皮錦襖也挺值錢，趕緊扒下來咱們帶著馬車遠走高飛。一會兒她那相好的來了就麻煩了。”二柱滿臉獰笑，不由分說地將青羅拉下馬車扔到地上，順手將她頭上的金簪，手上的玉鐲，身上的裘皮扒得一乾二淨。

“翠兒，你們偷的那些東西我已經不計較了。你怎麼還如此貪心不足？”青羅身著單衣，凍得瑟瑟發抖，“我待你如姐妹，你怎麼忍心如此待我？”

“什麼姐妹？你要去當少奶奶了。我要那點兒金銀有何用？難道還留在滿園春倚門賣笑不成？”翠兒不屑一顧，“識相點你就讓我們帶著馬車走，閉上你的嘴。否則我這就去報官。你當我不知道那秦公子的身份嗎？等官府的人趕到，你和秦公子都死無葬身之地。”

青羅大驚失色，緊緊拉著她的衣襟不放手：“好好，你們把箱子帶走。可你好歹給我留件衣裳，你真要讓我凍死在這兒不成？”

二柱揚起馬鞭就打在她身上，痛得她在雪地裡打滾。

“什麼花魁？如今還不是這副模樣？翠兒，你也別太心軟了。她與敵國之人私通，包藏禍心，不如咱們把馬車藏到城外，再去報官，還能得一筆賞銀。這些金銀細軟還有誰敢過問？拿著這些財寶，咱們下半輩子快活似神仙。”

翠兒猶豫地打量香羅，似乎有些心動。青羅已經凍得牙齒打戰，淚流滿面：“翠兒，看在咱們這些年的情份上，別把事做得太絕。你們拿走我的東西不打緊，千萬別害了秦公子。”

又是“啪啪”幾聲，二柱的馬鞭把青羅的單衣打出一道道血痕。

“翠兒，別理她，咱們快出城。”

青羅絕望地倒在雪地裡動彈不得，身上的傷口浸了雪水，疼得她慢慢失去了意識。白茫茫的一片中，馬車越走越遠。

……

謝珩一夜未歸，惜雲一早就起來了。張嬤嬤準備了滿滿一車的東西跟在後面，她和寒霜坐上了前面一輛馬車。

“車伕，走東城門旁邊那條路。今日下雪路滑，那條大路好走些。”她一上車便吩咐。

遠遠看見東城門，惜雲就瞧見一輛寬敞的紅柚木馬車停在城門一側。她的心砰砰跳個不停，朝車門外喚了一聲：“天蒼，將軍昨日說想吃包子，你幫我去那邊周家面鋪買十個羊肉包子，十個筍肉包子，還有十個素餡的。再裝一碗熱呼呼的雞湯餛飩，母親愛吃這家的。”

她掀起一側的車簾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輛紅色馬車，裡面的人一動不動，也不知青羅在不在裡面。謝珩的人一定在周圍，她只能遠遠看著。

城樓上，一雙眼睛也看見了惜雲的馬車。馬車停在城門前，天蒼跳下來跑向街邊，蹲在城牆下的玄色衣袍一震，握著銀槍的手微微顫抖。

遠遠地突然一匹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