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飛鳥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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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忘了有多長時間，葉輕舟沒有這麼安靜地生活。陽光從窗臺爬進來，影子越來越短，又越來越長，他可以看一整天。

&esp;&esp;他們應該已經在這家客棧呆了小十天，沉月溪好像完全沒有動身離開的打算，圓木桌上插的花都蔫了兩三輪。

&esp;&esp;說是插花，實際就是叢野花雜草，紅的紫的，也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名字，隨便插在矮矮胖胖的水罐裡，不知道沉月溪打哪兒薅的。

&esp;&esp;正想著，沉月溪推門進來，端著藥送到他面前，“喏，吃藥。”

&esp;&esp;普通藥石之效，對葉輕舟而言，其實微乎其微，但葉輕舟並不打算和沉月溪說明，以防沉月溪生疑。

&esp;&esp;葉輕舟老實接過，一口氣喝完，沉月溪已經開始在旁邊搗鼓起她的花。

&esp;&esp;“我們要在這裡呆多久？”葉輕舟問。

&esp;&esp;“怎麼，你想走了？”沉月溪換好水，端端正正擺好，“你有要去的地方嗎？”

&esp;&esp;“沒有。”

&esp;&esp;“你家鄉呢，在哪兒？”

&esp;&esp;“忘了。”葉輕舟淡淡地回答。

&esp;&esp;沉月溪本來還指望葉輕舟能給她指個前進的方向，不想葉輕舟也是個無處可去的人，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esp;&esp;沉月溪摸了摸下巴，無奈道：“行吧，那你便隨我去我家鄉吧。”

&esp;&esp;“你家鄉在哪裡？”

&esp;&esp;“我也忘了。”沉月溪兩手一攤，說得輕鬆。

&esp;&esp;“……”

&esp;&esp;沉月溪嗤笑調侃，“怎麼，只許你忘，不許我忘？”

&esp;&esp;葉輕舟只覺得沉月溪在戲弄他，撇開了眼。

&esp;&esp;一隻手，攀住他肩膀，裹挾著他往外走。葉輕舟不明白沉月溪又要鬧哪出，墨眉橫起，問：“幹什麼？”

&esp;&esp;“你不是要出去嗎，我帶你出去啊。”沉月溪理所當然地說。

&esp;&esp;“我不是這個意思，”葉輕舟掰住沉月溪壓在他肩頭的手，“放開我。”

&esp;&esp;沉月溪暫且停住步子，不能理解，“你每天就呆在屋裡，不會覺得年歲難熬嗎？”

&esp;&esp;“不會。”葉輕舟當機回答，毫無遲疑。

&esp;&esp;這算什麼難熬歲月，比這更難熬的日子，他都熬過來了。

&esp;&esp;“嗯……”沉月溪眨了眨眼，一臉認真，“可是天天呆在屋裡，會長不高誒。”

&esp;&esp;就像樹離不開陽光，人也需要太陽。他的面板，白得像雪兔的皮毛，而雪兔是隻有日光稀薄的冬季才是白色的。

&esp;&esp;一種異常的、不健康的白。

&esp;&esp;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葉輕舟離健康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呢。

&esp;&esp;那就更要走動走動，曬曬太陽了。

&esp;&esp;“走走走，帶你去看孔雀。”二話不說，沉月溪重新拽上葉輕舟。

&esp;&esp;相傳孔雀為鳳凰所生，法力無邊，曾吞下如來，又被如來破肚，故也被尊為佛母。但養孔雀的地方，不是佛寺，而是道觀。

&esp;&esp;沉月溪未曾見過孔雀，只從畫裡看到過，她大師兄繪的——青梧翠柏間，一雙孔雀翔於半空，兩相對望，優雅繾綣。

&esp;&esp;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卷尾題詩。

&esp;&esp;親眼見到，沉月溪才知道，原來孔雀並不會飛，叫聲也啞啞的，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如鳳凰一樣鏘然凌冽。

&esp;&esp;但是真的好看。

&esp;&esp;翎羽纖長柔軟，青中泛藍，在陽光下會閃爍五彩的光，謂之孔雀綠。鸞鳳之羽，也概莫如是了。

&esp;&esp;恰在此時，一隻雀鳥抖擻著身子，徐徐展屏。沉月溪激動地搡著身邊的葉輕舟，“看看看！開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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