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篝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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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丹陽王兄亦是如此。此番梧帝大敗，因為輕信奸佞導致十幾萬大軍戰死，作為一個帝王已然是失格，想必梧國朝堂中對他有怨言的人也不在少數。”

“而你丹陽王兄監國期間，政事上處理得當，在朝堂之上頗有美名，更甚者，聽聞如今朝堂上已經有不少人想要擁立他為新帝。”

“如果梧帝歸梧，你覺得身上已有汙點的他會容得下一個頗具美名甚至險些取他代之的弟弟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一旦梧帝歸梧，丹陽王最好的結局便是從此遠離朝堂，做一個閒散王爺。”

“最差的結局，就是未來某一天被安上罪名，削爵囚禁，甚至連命也保不住，而那些支援他的大臣，恐怕也難得善終。”

“這種情況下，就算他願意做一個閒散王爺，願意去賭自己皇兄的心性，他身後的人也不會允許的。自梧帝戰敗被俘的那天起，作為梧國皇室中唯一撐得起擔子的王爺，他就已經被推到了梧帝的對立面了，他不得不爭。”

“他要保住丹陽王府滿門，要保住那些支援他的大臣，梧帝不歸，才是最好的結果。只要梧帝不歸梧，即使最終是蕭皇后的孩子繼位，他也還有足夠轉圜的時間。”

“所以，你之所以覺得他們在推你去送死，也許不是因為他們有多不在乎你，而是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人和東西需要守護。”

“拋開權力地位不談，幾個人的性命，和一群更親近的人的性命，殿下，你會怎麼選？”

聽完黎靖瑤的話後，楊盈沉默良久才問道“人命，也可以這樣比較的嗎？”

“你皇兄被俘，安國開口十萬兩黃金，梧國給了。而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他們的撫卹金，你猜加起來有沒有一百兩？”黎靖瑤不帶什麼感情的勾了勾唇“殿下，在部分人眼裡，人命是不能這樣比較的，但在大多數人眼裡，比較，才是常態啊。”

“我怎麼覺得……”楊盈抽了抽鼻子“我怎麼覺得聽完蘇姐姐你說的話後，心裡更難過了。不在意和不夠重要，不都是一樣的嗎？總歸我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啊……”

黎靖瑤靜靜地看了她一會，開口道“也許等到你取捨的時候，你就會懂了。”

“那蘇姐姐，你也有這樣取捨過的時候嗎？”楊盈迷茫地看著黎靖瑤。

“嗯，有吧。”黎靖瑤眨了眨眼睛“不過於我而言，都是一些很容易的取捨就是了。”

看小公主蔫蔫的模樣，黎靖瑤點了點桌子舉例道“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到了安國後，安帝不肯放了你皇兄，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若是想要救出你皇兄的話就必須犧牲使團的人，若是放棄他使團就有一線生機，你會怎麼選？”

楊盈無法選擇“我……我會找出第三條路的。”楊盈的手都在抖“我一定能找到的。”

“那自然是最好的。”黎靖瑤沒有打擊她，只是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可惜，世間之事大多都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行了，你們兩個人的年紀加起來都沒到不惑之年，討論的東西倒是老氣橫秋的。”任如意放下茶盞淡淡地說“不是說今夜有篝火宴嗎，還不趁沒開始前好好休息一下。”

楊盈坐了一天的馬車，又不像黎靖瑤和任如意有武功傍身，此時也累了，聞言帶著滿腹的心事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只留下了黎靖瑤和任如意兩人面對面坐著。

“誰教你這麼安慰人的？”任如意沒好氣地問。

“我沒有在安慰她啊。”黎靖瑤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地說“我只是闡明實情而已，不然楊盈回來後真的問出了這個問題，傳到有心人耳朵裡，誰能護得住她？”

“看來你這五年經歷了不少。”任如意細細打量了她一番“你五年前似乎不是這個性子。”

“任姐姐，我們五年前，也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黎靖瑤拿杯子碰了碰任如意的杯子“你還是不太瞭解我。”

說完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放下杯子走了出去。

“那蘇珩呢？你覺得蘇珩瞭解你嗎？”任如意鬼使神差地問道。

黎靖瑤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答，徑自離開了。

驛站後院，黎靖瑤伸手接過信鴿，拿出信紙開啟，半晌冷著臉將紙張揉作一團，捏在手中離開了。

她離開後，於十三和錢昭從牆角轉出，看著鴿子飛離的方向若有所思。

夜幕降臨，篝火宴如期開始。

黎靖瑤跟著元祿一起出來，抬眼便看到了楊盈。

她似乎已經整理好了心情，此時正寬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