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撞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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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沒別人後，這才摘下面紗。

來人向來開朗的可愛面孔，此刻卻毫無表情，甚至還有些凝重——竟是小姝！

小姝面對姨娘，連禮也未行一個，直截了當地開了口，聲音中並無多少感情：“姨娘今晚就要動？”

姨娘微微頷首，也沒再跟小姝繞彎子：“今晚子時，把她帶到城郊的地藏廟去。”

小姝眉頭一皺：“怎麼催得這麼急？白日裡不還沒跟劉家說好……”

姨娘打斷她，語氣已經很是不耐：“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少問這些有的沒的。”

小姝停了片刻，才又張口：“不是我問的多。只是近來老爺看小姐看得緊，昨日又剛說過不許我今晚帶小姐出去。”

姨娘眉心一緊，再開口，已經帶上了一絲脅迫：“這點事都辦不好，忘了你想要的東西了？若是高興給她做一輩子丫鬟，那現在就滾回去！”

小姝攥緊了拳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姨娘見她半天不說話，心中也擔心她真撂挑子不幹了，便放緩了語氣，恩威並施：“你放心，只要你今夜按時將人帶到地方，便是後來被老爺發現了，那也是木已成舟，他鬧不出什麼花樣來。待我成了太子妃的孃親，更是能保你衣食無憂。”

小姝靜利了片刻，拳頭越攥越緊，終於在姨娘又要開口之時，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中帶了一絲決絕，看向姨娘：“我有辦法帶她出去。只不過……”她話鋒一轉，抬眼看向姨娘，“事成之後，姨娘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將我去除奴籍，放我自由，還有，一百兩銀子。”

姨娘此刻，哪還會計較這些，喜上眉梢，眼角都帶上了一抹春意：“你放心，答應了你的事，我自會做到。”

小姝見狀，不再多說，轉身欲離開。

姨娘看著她的背影，卻忽得感覺不太放心。

畢竟小姝這麼些年，看上去對一直沈溯忠心耿耿。

當初剛回流水村休沐的時候，小姝找上門來，說可以幫自己對付沈溯，她的第一反應還當這丫頭是詐她。直到小姝告訴她沈溯會溜出去參加柳時衣婚宴，讓管事逮了個正著，她才信了這人是真的反水。

這麼想著，姨娘又喊住小姝：“等等，你要用什麼法子喊她出去？”

小姝腳下一頓，知道姨娘從未徹底信她。她現下已經下了決心，便不再扭捏，乾脆直說了：“即便是大小姐那樣冷面冷心的人，也有在意的人。之前流水村那個赤腳大夫姨娘還記得嗎？大小姐讓我給她傳信，我只需告訴大小姐，跟她約了今晚子時在地藏廟見面即可。”

姨娘聽到赤腳大夫，眼中立刻浮現出柳時衣那張臉。她本是絕不相信沈溯這種眼高於頂的人會跟那沒出息的窮丫頭成朋友，但一想到沈溯竟會為了她三番兩次違反沈家的規矩，又不得不承認沈溯確實在意她。

思及此，姨娘稍微放下心來，不論沈溯跟柳時衣之間到底怎麼有的交情，能幫她完成今晚的計劃就行。

小姝見姨娘不說話，以為她還是不放心，便又跟她保證了一句：“姨娘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那大小姐和劉公子這條姻緣線，今晚定能在地藏廟牽上。”

姨娘抬眼看小姝的表情，微微一笑，揮了揮手：“去吧，好好幹。過了今晚，咱們都能得償所願。”

小姝卻垂下眼眸，只是低聲應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婢女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聲，卻見到姨娘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心中不免唏噓，她跟了姨娘這些年，都忘了已經多久沒看到她這般發自內心的笑容。

不是面對沈書問時那種討好的笑容，也不是面對其他夫人們時那種虛偽的笑容，而是打心底由衷地開心、對未來充滿憧憬的笑意。

這樣的笑容，卻是建立在刻意設計出的她人的不幸之上。實在荒唐。

滿懷著對明日美好願景的姨娘，自然不知道，此刻她的房間門口，沈晴的雙手緊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彷彿要噴出火來，活活將面前那扇薄薄的木門燒出兩個窟窿來。

她本想著來問娘要不要出去看遊街，結果剛剛好聽到屋裡有個女聲跟自己孃親保證，今晚會讓姐姐跟劉公子湊對，氣得她差點直接衝進去跟親孃對峙。

明明知道她心悅劉家公子，為何到頭來卻把這大好機會給了沈溯？甚至她們到中州才沒幾日，就急匆匆定下來今夜定終身……

真是氣煞她也！

沈晴實在無法理解母親的決定，娘平時裡什麼都可以依著自己，但就是要管自己喜歡誰，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