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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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 百戲篇（其四）藍玉縣

&esp;&esp;藍玉縣縣令竇獻忠得知裴縝要來的訊息，早早在城門口迎候。

&esp;&esp;竇獻忠是個細皮嫩肉的胖子，唇上兩撇髭鬚，搭配兩根短眉毛，長相頗為招笑。見到裴縝一行，搓著胖手上前：“您瞧瞧，您瞧瞧，原是一點兒小誤差，改過來就完了，還勞裴寺丞親自跑一趟，一路風塵僕僕，都是下官的過失！”

&esp;&esp;“沿路風景宜人，倒也稱不上風塵僕僕。”

&esp;&esp;“為給裴寺丞和沈獄丞接風，特在暢春樓備下一桌薄酒，裴寺丞您看……”

&esp;&esp;“薄酒就不必了，路上喝得夠多了。”

&esp;&esp;“裴寺丞真幽默，豈能只有酒沒有菜。保管你是水陸俱備，應有盡有！”說到興起處，一巴掌拍在裴縝肩頭。

&esp;&esp;見裴縝皺眉，又訕訕拿開。

&esp;&esp;“我們還得去驛館放行李，之後隨便在街上吃點就行了。不敢勞煩竇縣令。”

&esp;&esp;“住驛館怎麼行！”竇獻忠搖著胖手反對，“那地方不比城外的破廟強哪去。住我家，我一早吩咐夫人把房間收拾出來，只等二位……”目光掃到林畔兒，“和姑娘入住。”

&esp;&esp;“這怕不方便。”

&esp;&esp;“方便，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在前面帶路，三位跟著我走。”生怕裴縝拒絕，竇獻忠緊倒騰他的小短腿，靈活地鑽進馬車，在車上衝他們招手，“跟著我走！”

&esp;&esp;“這個藍玉縣令有點意思。”沈濁抱臂道。

&esp;&esp;“自說自話，令人無語。”裴縝不敢苟同。

&esp;&esp;“嗐，人家這叫待客之道，真把你晾在一邊兒你就高興了？”沈濁招呼他們上車，“走吧，總不能連這個面子也不給人家。”

&esp;&esp;竇獻忠的家安在縣衙後頭，緊挨著花園有一座小院子，專門騰出來給裴縝三人住，院子雖小了，倒也五臟俱全。

&esp;&esp;裴縝心心念念著案子，安頓好以後提議先去牢裡見吳良。

&esp;&esp;竇獻忠笑眯眯道：“案子在那裡，又不能長腿飛了。三位趕好幾天的路，也沒正經吃過什麼，先用過便飯。案子的事不急。”

&esp;&esp;“住在這裡已是叨擾了，豈敢再讓竇縣令破費。我們出去隨便吃一口即可。”

&esp;&esp;“隨便吃一口怎麼行。”竇獻忠猛搖他那顆胖腦袋，“既來了我的地界，豈能少了好酒好肉的伺候，裴寺丞你是沒嘗過，暢春樓的麻油鴨那叫一個地道，外酥裡嫩，鮮香流油，麻而不辣，不瞞你說，我一口氣能食三個。”

&esp;&esp;沈濁好笑地看向他那圓滾滾的肚皮，裡面好似填了棉花，走起路來波瀾起伏的，甭說裝三個麻油鴨，十個也不在話下。

&esp;&esp;裴縝斟酌措辭拒絕，竇獻忠身邊的趙師爺眼明心亮，上前道：“裴寺丞定是怕鋪張浪費，依我看，不若叫後廚炒幾個拿手菜，咱們用一頓家常便飯。”

&esp;&esp;竇獻忠鬱郁道：“裴寺丞幾位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嚐嚐本地的麻油鴨怎麼成？”

&esp;&esp;“這個簡單，我叫馮捕頭去暢春園賣來兩隻。”

&esp;&esp;“好，這個好。”竇獻忠一聽麻油鴨眼睛都亮了，“兩隻不夠，要三、不要五隻。裴寺丞，這回說什麼你也得留下吃飯。”

&esp;&esp;再拒絕說不過去，裴縝認命。

&esp;&esp;少頃，一桌飯菜做得，麻油鴨也擺上來了，色澤紅潤，焦香誘人，尤其麻油的味道，直往鼻孔裡鑽，香香麻麻，勾得人食指大動。

&esp;&esp;裴縝見林畔兒微咽口水，先給她挾去一塊，“嚐嚐看，好不好吃。”

&esp;&esp;林畔兒吃下一塊，頃刻紅了兩頰：“又辣又麻，二爺嚐嚐就得，別多食。”

&esp;&esp;“好。”

&esp;&esp;別人論塊吃，竇獻忠論個，抄過來一個撕下腿子大快朵頤，邊吃邊說：“就得這麼吃才過癮，切成一塊塊吃著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