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救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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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瀟竹館，柳如是又道:“對了，今日子楚所說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柳如是說的，應該是搭救周順昌這事。李天涯面對柳如是，就不用顧忌了，點點頭說：“是的，已有定計，這兩天便有資訊，河東君可拭目以待。”

柳如是眼睛一亮，忙問道：“什麼計劃，子楚，能否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助一臂之力。”李天涯心道，這柳如是果然膽大不怕事，一般女子碰上這種事，是避之唯恐不及，她卻躍躍欲試。只不過他目前也不知燕赤霞是什麼情況，只好說：“暫時我也不太清楚，河東君就靜觀其變吧。”

說著，對柳如是一拱手，轉過身，大踏步而去。

“子楚......”柳如是欲言又止，她沒想到李天涯這麼幹脆的就走。望著李天涯的漸行漸遠的背影，佇立出神，良久又嘆了口氣......

其實，李天涯也是心緒不寧，他怕面對柳如是若有所待的眼眸，那是一雙足以令他沉醉不知歸路的深潭。只是想起蘇蓉，又清醒了過來，只好逃之夭夭。

半夜，李天涯醒了過來，是燕赤霞在喊他，他趕緊起床。出來後，燕赤霞和喬姐已裝束停當。燕赤霞低聲道：“兄弟，那事已經有著落了，快走！”

李天涯知道是周順昌一事已經有眉目了。精神一振，跟著燕赤霞喬姐就走。

出來後，聽河居門前已經栓有三匹馬，燕赤霞道：“上馬。”

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天涯也不驚動其他人。燕赤霞為了保持體力，選擇了騎馬。

三人策馬疾奔，燕赤霞在前帶路。

喬姐及李天涯後面緊緊跟著。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李天涯現在馬術也算不錯了，儘自跟得上。

跑了一個多時辰，已經近寅時初。到了一個樹林，燕赤霞下馬進了林子，李天涯及喬姐緊跟著他。

三人進了林子，按燕赤霞吩咐藏好身子。

不一會，天開始慢慢放亮。

李天涯正想開口，問燕赤霞情況。燕赤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前面路面。

李天涯這才看清楚，林子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

道上傳來轔轔車馬聲，不一會，過來一隊人馬。

大約一行三十餘騎迤邐而來，這隊士兵各執兵刃，左右有兵漢執著火把，隊伍前面有兩個武官，七品穿戴模樣，正大聲吆喝指揮。

中間又推來一輪囚車，囚車一人，頭髮散亂，遮住大部分面龐，依稀可見是一箇中年官員模樣，頭臉傷痕斑駁。囚車旁一騎馬，馬上一位四品文官，穿鷺鷥圖案官服，三角臉，鴛鴦目，不時左顧右盼，一臉的洋洋得意。

這會到了林子，那兩個前面武官勒住隊伍，拍馬跑過來，滿臉堆笑對那文官行禮道：“毛大人，都趕了大半夜，這會大夥兒也疲憊不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今晚就在這林裡歇會，天亮再走，大人你看可好？”

那文官沉吟不語，打量了周圍一會方道：“也罷，就找個地方歇會，明天一早趕緊上路。不許偷懶，好些辦差。到京時，我會報魏公公，重重有賞。”

那四品官員叫毛一鷺，是明萬曆三十二年進士，他依附閹黨，曾拜魏忠賢為乾爹，為魏忠賢立生祠於蘇州虎丘，這次就是他負責抓捕周順昌事宜。他又以“吳民作亂”為名，帶兵鎮壓，殺害帶頭反對閹黨的顏佩韋等五人，手段毒劣。

他這次認為捉拿周順昌等人有功，升功有望。這會升官發財的心正熾熱，恨不得早一天到達北京，邀功領賞。

這軍官一位叫張揚，一個叫李武，聞言眉開眼笑，說道：“全仗大人提攜，恩同再造。”

張揚及李武是東廠校尉，是閹黨“五彪”田爾耕的心腹。這次被派往蘇州，協同毛一鷺捉拿罪犯，受毛一鷺節制。

張揚說著高聲傳令，吩咐就地找地方歇息，造灶吃飯。

毛一鷺下了馬，一邊活動身子，一邊對旁邊囚車上的周順昌笑道：“景文兄，當日你我同殿稱臣，眨眼間，今日你卻為階下囚。人生際遇之奇，莫過於此啊。”

周順昌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也不吭聲。

毛一鷺被周順昌凜然的眼神一壓，口氣一窒，訕訕笑道：“其實，聖人云，識時務者為俊傑，讀書當知通權達變，周兄又何必如此固執呢？”

周順昌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輩讀聖賢書，所為何事？若要我賣友求榮，投身魏閹黨，認賊為父，苟延殘喘。還不如干脆一頭撞死，沒得辱沒了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