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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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現在應該是下午。

如果是晚上，還有月光與星光能夠為地上帶來些許光明。可現在我眼前一片漆黑，連一絲光明都無處可尋。就好像是所有的光芒都被天上如墨一般濃厚的烏雲吞噬了。

狂風四處盤旋著，衝進樹林又竄出來，將森林裡樹葉都嚇地嘩嘩作響。

一個黑得什麼都看不到的地方，再配上耳邊淒厲的嗚嗚風聲，總是會給人一種難以言表的壓抑與無助感。

我知道我已經到達了花果山，只是眼前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我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遠處森林裡似乎有火光忽明忽滅，不知是我的幻覺，還是真的有。

不過我很快就確定那不是幻覺。

憑藉那時有時無的火光，我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隻舉著火把的猴子。它正穿過森林向我這裡飛速竄來。

只是那火把上的火被風肆意玩弄，微弱的好像隨時就會熄滅一樣。

不過還好，直到那隻猴子來到我身邊為止那火焰都不曾熄滅。它頑強的燃燒著，散發著微弱卻不可忽視的光芒。

“恩公！咱家大王就要渡雷劫了！您還是跟俺一起下山避一避吧！”

那猴子舉著火把蹲在我面前，聲音雖然嘶啞但吐齒清晰，我一下就能聽懂它的話。

“恩公？”

“是啊，當年俺摔傷了腳，就是恩公你治的俺的腳！”

哦？這隻莫非是我第一次來花果山時救的小猴？

五年的時間，按普通猴齡來算，它也已經長大成年了。唯一的問題是，它這五年是長殘了麼？

在那火把微弱光芒烘托下，它尖牙利齒毛臉雷公嘴的怪異模樣著實讓我心頭一驚。

說書人嘴中的什麼尖嘴猴腮，也不過如此了吧……

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行……我知道了，我們走吧！”

我抬起頭，儘量不與它對視，跟著它往山下走去。

猴子熟悉山上的一切，即便是這樣黑暗的環境中，它也能迅速找到去往山下的路。

它不需要火把，這火把只是為了能讓我看到它而不迷失方向。

下了山，我終於看到了光亮。

烏雲籠罩著整座花果山，像是傾下一片黑布，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光芒。

猴群聚集在山腳。

周圍的樹木十分稀疏，無處躲藏的猴群就像是暴露在太陽底下的白蟻一樣焦躁不安。十幾只強壯的猴子立在猴群外圍四處張望著，為整個猴群放哨。

原本茂盛的森林像是被人為破壞了一樣，只剩一些新生的小樹苗孤零零的立在無數殘根斷木中間。

尤其是迷幻森林的方向，已經見不到一棵立在地上的樹木了。我只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無數迷幻森林內部的高大的樹木，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原本在迷幻森林深處才能看到的灌木植被。

“這是怎麼了？樹呢？”

我指著迷幻森林那一片被破壞的樹林，問著剛剛為我帶路的猴子。

“三年前這裡突然來了一批奇怪的人，看起來是在找什麼東西，然後他們嫌樹太多太麻煩就把樹都砍倒了。”

“猴哥呢？他沒管嗎？”

“大王那時候去救你還沒回來呢！俺們也打不過那批人，就只能由著他們亂砍。大王回來了以後就跟他們打了一架，然後他們就沒繼續砍了，但也已經毀成這幅樣子了。”

“那你知道他們找什麼嗎？”

“這，俺們不知道。”

我久久注視著迷幻森林的方向。

風在空曠的地面上孤獨的呼嘯著，撒潑似的捲起地上的沙塵，然後撒入半空中。

原本密不透風的迷幻森林，如今卻被人破壞成這副模樣。有些可惜……

似乎少了些什麼，我遠眺著殘缺的迷幻森林。

永恆古樹！

我看不到到迷幻森林中那昂首雲天的永恆古樹。以永恆古樹的高度，在我這個位置是一定能看見的，但是現在的我卻找不到永恆古樹那碩大的樹影。

我之前答應過別人要保護這裡，可現在居然連代表迷幻森林的永恆古樹都消失了！

我立即動身前往迷幻森林內部。

由於大部分的樹木都被破壞了，迷幻森林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讓人迷失在其中。但也正因為如此，我這次才能迅速穿過森林，抵達上一次我和陳瑞找到永恆古樹時的位置。

只是現在那裡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