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媽的羊皮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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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羊皮襖**

西北的冬天，總是來得又早又猛。

十一月初，才颳了幾天乾巴巴的風，氣溫就“嗖”地降了下來，將大地凍得邦邦硬。天，陰沉沉的，厚重的雲層堆積在灰濛濛的天空中，像要墜下來一般。風，嗚嗚地叫著，在空曠的田野上肆虐，捲起一陣陣乾冷的土腥味，直往人的衣領裡、袖口裡鑽。

樹上的葉子早就落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孤零零地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偶爾有幾隻麻雀落在上面，嘰嘰喳喳地叫幾聲，又匆匆飛走了。地裡早已沒有了農人的身影，只有幾頭老黃牛，還拴在田埂上，低頭啃著乾枯的荒草，尾巴不時地甩動著，驅趕著身上的蒼蠅。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待在家裡，圍坐在火爐旁，喝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吃幾個香脆脆的烤土豆。然而，對於王桂花來說，這樣的日子卻是一種奢望。

王桂花是村裡出了名的能幹女人，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家裡的十幾畝地全靠她一個人種。每年秋天，當別人家都忙著收完莊稼休息時，她卻還要再種上一茬冬小麥。她說，冬天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多種點糧食，來年也能多賣點錢，給兒子娶媳婦。

這天，王桂花像往常一樣，天不亮就起床了。她簡單梳洗了一下，穿上那件已經洗得發白的藍色棉衣，戴上頭巾，拿起鐮刀和揹簍，就出門割羊草去了。

羊草長在村後的山坡上，離村子有二三里路。王桂花一路小跑，不一會兒就到了。山坡上，羊草長得綠油油的，一片連著一片，在寒風中搖曳著。王桂花彎下腰，熟練地揮動著鐮刀，不一會兒，揹簍裡就裝滿了羊草。

割完羊草，王桂花又順便在山坡上撿了一些幹樹枝。這些幹樹枝是冬天用來生火的，家裡窮，買不起煤，只能燒這些幹樹枝和玉米秸稈。

回到家，天已經大亮了。王桂花將羊草和幹樹枝堆在院子裡，然後走進廚房，開始生火做飯。廚房裡，一口大鐵鍋架在灶臺上，鍋裡燒著水，是用來煮羊肉湯的。王桂花從案板上拿起一塊羊肉，放進鍋裡，又添了一把柴火，火勢頓時旺了起來。

不一會兒，廚房裡就飄出了陣陣香味。王桂花盛了一碗羊肉湯，端到堂屋裡，放在桌上，然後又去廚房拿了幾個烤好的土豆，放在碗邊。

“小強，起來吃飯了！”王桂花喊道。

小強是王桂花的兒子，今年十六歲了，正在上初中。他聽到媽媽的喊聲，從屋裡走出來，看到桌上的羊肉湯和烤土豆，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

“媽，今天怎麼吃肉了？”小強問。

“今天是你生日，媽給你做點好吃的。”王桂花笑著說。

小強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媽，你也吃吧。”小強說。

“媽不吃，媽吃過了。”王桂花說。

其實，王桂花並沒有吃過。她捨不得吃，想把肉都留給兒子吃。她看著兒子大口大口地吃著肉，喝著湯，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吃完飯，小強背上書包，準備去上學。

“媽，我走了。”小強說。

“嗯，路上小心點。”王桂花叮囑道。

小強走出家門，王桂花站在門口，目送著兒子遠去。直到兒子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她才轉身回到屋裡。

下午，王桂花又忙著去地裡給小麥澆水。她扛著鐵鍁，提著水桶，來到地頭。地裡的小麥已經長出嫩綠的芽苗，在寒風中挺立著。王桂花放下鐵鍁和水桶，挽起袖子，開始挖水渠。

她挖了一會兒，就累得滿頭大汗。但她沒有停下來休息，繼續挖著。終於，水渠挖好了，王桂花提起水桶，一桶一桶地將水倒進渠裡。水順著渠流進地裡，滋潤著小麥。

澆完地，王桂花又忙著回家做飯。她剛走進廚房，就聽見院子裡傳來“咩咩”的叫聲。她走出去一看，原來是家裡養的那隻羊在叫。這隻羊是王桂花去年春天買的，現在已經長得很肥壯了。

“咋了，餓了嗎？”王桂花問。

羊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又叫了幾聲。

王桂花走進羊圈，從籃子裡拿出一把青草，放在羊面前。羊低下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看著羊吃得那麼香，王桂花心裡很高興。她想，等這隻羊再長大一些，就可以賣個好價錢了。到時候，給兒子買輛腳踏車，他上學就不用走路了。

想到這裡，王桂花不禁笑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轉眼間，就到了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