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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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人都笑起來，閭媽媽連忙去扶黃穎兒，馬氏也道：“很不用你這樣，”又問閭媽媽，“你們也不攔著她。”

閭媽媽將黃穎兒送回去坐好，這才一本正經道：“少奶奶要教小少爺孝順，老婆子哪裡敢攔。”

逗得馬氏開心不已，於是屋中各人都得了賞賜，三位老媽媽還尤其加厚了兩成。

張媽媽來清芷榭頭天，第一次辦差便得了主院放的賞，清芷榭裡頭的下人看在眼裡，私下待她更敬畏兩分不提。

宅門裡的媽媽，哪個不是人精呢，轉天她就送了一床百子千孫被並兩雙虎頭鞋到扶風院。話還說得格外動聽：“這都是我在正院時一針一線親手做的，並沒假她人之手。”

這當頭，黃穎兒自然不會見她，只是除了面上的打賞，私下又很賞了些藥材給她。

綠影有些不解：“小姐，若是覺得她好，多送些布匹首飾不好？再不然賞些金銀也成。為何要賞她藥材呢。”

黃穎兒抬起頭，放下手中正在打量的書本，看了綠俏一眼。

綠俏這才溫聲道：“張媽媽嫁在府裡，自己日子過得，卻有一個孃家侄兒很得她看重，彷彿是當時她子嗣艱難時，本家說好過繼過來要為她養老送終的，誰知她自己又懷上了，養了四五年的孩子，又送了回去。無奈那孩子長到十八歲時生了一場病，現下倒成了藥罐子，要靠她拿錢買藥接濟呢。”

“別的還有什麼，就是中間人參鹿茸那些珍奇貴重的藥難尋，她就是有錢，哪裡又買得到這麼好成色的。”

綠影聽著嘖嘖連聲，不由道：“真是慘，這樣年輕便要這樣養著可怎麼好，得耗費多少錢。”

“可不是，”綠俏說著話，伸手試過茶盞溫度，給黃穎兒遞上去，“本家那頭哪裡負擔得起，都是張媽媽拿自己的月例銀子買了藥送回去呢。”

這話倒是，就為個買藥，張媽媽費多少心。此時她正坐在榻上，看著眼前的小丫頭荔枝整理打包。

荔枝拿一塊包袱，正準備將張媽媽定好的東西都包起來，她坐上頭看那個檀木盒子，卻突然心念一動。

“你去找一個小盒子來，越小越好。”

荔枝有些不解，卻乖巧的沒有多問，只是放下東西，轉身去尋小盒子。

張媽媽起身下榻，開啟長長的紫檀盒子，裡頭是小兒手臂一般粗的人參，卻已細細切了片。

她皺眉看了一會兒，直到荔枝回來，這才拿白絹包了手，從中拈出數片來：“明兒個你出府一趟，就先把這個給那邊送過去。”

以往送過去的都是整參，雖然旬餘就要為張媽媽給她本家送東西，但參茸貴重，一月就送一次。

看荔枝不解的模樣，張媽媽原想說兩句，突然又意興闌珊起來：“先這樣收拾起來吧，早些安置。”

說著便轉身進了內室。

翌日一早，荔枝就出府去為張媽媽送東西，晌午回來時，顯得很高興，她衝張媽媽笑道：“媽媽，正巧給哥兒開方的大夫也在，看了咱們送過去的藥，說是以後若有這樣的參，補中益氣就夠用了，鹿茸不用再買。”

張媽媽聽了也笑起來，卻看見荔枝還有些期期艾艾，顯然還有話說。

“怎麼了？”

“我，我卻瞧著三老太太不像往日般高興呢，開啟咱們的包袱翻翻揀揀，又是抱怨咱們的參為什麼切了片，還說大夫胡說八道，藥既是補益的，總是多比少好，把那大夫都氣走了。”

“參為什麼要切片？”張媽媽臉色陡然由晴轉陰，“參本用來配藥也是要切的，她著什麼急？我就知道，吃了這麼久的藥，潛哥兒也沒起色。定是她拿著參茸去賣了，只拿些平平的黃芪紅棗糊弄。”

荔枝嚇得一抖，又道：“奴婢，奴婢還沒說完呢，從本家院子出來，外頭碰到大夫，大夫也說，潛哥兒病症不該調理這麼久還是臥床，要咱們用藥精心些。”

“左右他是出診拿錢，病人吊得長，於他只有好處，若不是今天挨三老太太一頓，他也不會等著告訴你。”通透如張媽媽什麼不明白，但她壓下怒火，只是搖了搖頭，“你跑一趟也累，下去頑吧。”說著還抓一把大錢於荔枝。

荔枝謝過張媽媽，接過錢便下去了，她知道媽媽現在心情不好，每當這種時候，張媽媽就很需要靜一靜。

荔枝素來乖巧，也沒走遠，只在張媽媽房間外頭廊柱下覷個空立著。

早起睏倦，鳥鳴花香中，她竟倚在柱上盹著了。

“好沒規矩的丫頭。”一聲尖利中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