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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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風波下來，府裡從上到下都覺著見識了二房的厲害，大太太沒討到好，居然大小姐也吃了掛落，這也算府中奇事了，再有蔣明這樣在府中奴才中也算有輩份的了，竟然也為件小事捱了板子，但內裡深處真正心服的人有幾個，就不得而知了，西府的角門才關了一小段時間，為此又開了。

德妃因是晉位皇貴妃，又是國朝從未有過的妃嬪高位，內務府不好拿捏章程，去尋禮部請教，只得表現出著意要辦得熱鬧些的樣子，一起遞了條陳上去，明眼人一看就是按著大典操辦，內外命婦皆要參加，還要祭廟告宗祖之類，種種繁瑣，不一而足。

原以為定要留中斟酌或是被批迴來了縮減的，誰料聽說皇上看了龍顏大悅，竟立刻就準了。

欽天監立時就跟著看了德妃出月子後的好日子，算了三個，皇上硃筆親批了一個最近的日子。

這可把一群內侍、外官忙得叫苦不迭，內務府裡忙得腳不沾地不說，禮部也閒不下來，原本只想湊上去賣個好，誰想真給自己找個活幹，氣苦不已。

幸好內庫近來銀錢頗為湊手，大家辦事之餘不免分潤一番，也不算白辛苦，故而心中又頗感念德妃娘娘，口中只罵欽天監巴結太過，算的日期太近。

永和宮裡，德妃正與義興侯夫人、忠勇侯夫人、武威將軍夫人等閒聊。

德妃月子坐得好，坐養得體豐唇紅，頗為富態，再加上頭上插戴，身披金紗，貴氣逼人。

義興侯夫人做為孃家嫂子，自然親近一些，坐得最近，看其他人在德妃面前，已有些戰戰兢兢奏對模樣，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扔，聽都要聽出耳油來。

但看德妃倒還穩得住，不管說什麼，都只是溫婉的笑，並不露出什麼來，看嫂子看她，還略擠擠眼睛，一時倒把樊氏逗樂了。

“夫人在笑什麼？”忠勇侯夫人原本平時與樊氏就常來往的，說話自然隨意一些，“也說出來，讓我們樂一樂。”

“我能笑什麼？還不是看著娘娘氣色好，想著雖是生育，卻沒吃多大苦頭，心裡高興。”

實際義興侯夫人這話說得有點託大，德妃早已是天家妃嬪，又將晉位皇貴妃，實不是她一個外命婦該品評的，但看她答得坦然，德妃也恍若未覺的樣子，他人自然不提。

一時慧雲來報：“娘娘，內務府送禮服來了。”

幾人忙起身向德妃告退，德妃笑著應好，卻向樊氏道：“嫂子略留一留，幫我看看吧。”

樊氏只覺面上有光，立馬便應了。

內務府送來的，正是皇貴妃冠服。

先一個托盤裡頭是朝冠，青絨材質，上面綴著一圈朱帷。正面是銜青金石結，綴東珠四顆、珍珠四顆，翟尾垂珠一百九十二顆，大小一致，寶光晶瑩。

又看另一個托盤，裡頭是朝服，大身為明黃色，領袖為石青色，慧雲上前展開來一看，兩肩前後並衣襟上共繡金龍八團。

見德妃看過並無異議，慧雲便叫來兩個宮女，服侍德妃進內殿試過。

樊氏看著立幅穿衣鏡中的妹妹，口中感慨：“真是好看，我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了。”

德妃手撫過衣上珍珠，亦是笑得滿意：“內務府有心了，慧雲一會子仔細賞他們兩個，還給鄔總管帶個情。”

慧雲點頭，自下去備辦不提。

內殿中一時只剩德妃並侯夫人，德妃收了笑，向樊氏道：“嫂子，清風道長怎麼說？”

樊氏心頭一怔，面上並不露出來，上前傾身為德妃整理冠服衣角，低聲道：“藥丸皇上已經用了。”

德妃低頭看樊氏，又問道：“便是那個時辰？”

見樊氏肯定的點頭，德妃方舒一口氣：“好，我這裡也備辦起來。嫂子放心，不會誤事的。”

樊氏暗暗點頭，又問：“賢妃那裡？”

“她只是秋後的螞蚱，”德妃對鏡笑得甜美，語氣卻是冰冷的，“只是現在還動不得她。”

見樊氏目露疑惑，德妃正要說話，忽而又抿住嘴。

簾外果然響起腳步聲，慧雲在簾外道：“啟稟娘娘，內務府鄔總管來了。”

樊氏見機道：“娘娘，今日臣妾就先告退了。”

見德妃點頭，樊氏方退了出去。

待晚上，與義興侯見面時，樊氏還道：“我現在也不知怎麼了，見一次娘娘，竟也覺得心驚肉跳。”

義興侯伸手令樊氏脫下官服，換作家常衫子，口中只道：“怎麼，莫非娘娘還拿捏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