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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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靄靄停雲，濛濛時雨。”

——《停雲詩》（晉）陶淵明（五柳先生）

霖雨重逢夏日，瀰漫薄霧濃雲，層層水汽，鑑晰一般，天色不及平日開朗，無黃昏時類海灘傍的細膩感，或是看到綿綿耕雲，因此窺望星影就更為渺茫。常日黃昏呈現的那光景就看不到了，對今晚的夜景，本不寄希望。但夜景無論討寵與否，總能看到，它不曾瞭解人們的指點，看不到我們的存在。不過今晚的夜景，還是有種別樣的感覺。

初時，是寒窗跟前，它並不邃藍，應在燈光的陪襯下，有種黯紅又微黃的光暈，但不太突出，沒有令人眼前一悅的感覺，眺望到遠處，還是可看到有幽微燈火的樓房，仔細辨別，倒能見到幾影蔽息暗處的遠山輪廓，現在無白日故色，今天偶見白雲出岫之境，若稍不留心會誤作那處有小雪山峰，但僅半遮稍存餘部，其旁獨留幾疏青跡。朝雨常愛隨喚雲霧，變化多端。而夜雨，擺弄天象，黑、黃、白、紅幾色分割槽，似粉墨登場。

這樣的天色，印象中只在夢中尋逢。入群山深處，而遠方星空，正應易安（李清照）“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之語。（此言是描繪夢中海天溟濛的景象。）那夢裡，還見到各行星的執行，而當我手一伸，一切似近在咫尺，好像能控制它們的運作。眼前這些光景，想想也有點幻象吧，這些顏色多少也應與光的波長、折透率有關。星河如於瀚海欲窮無盡。但如今此貌，又像堂間，看那中間有銀白色的光暈，舒張後與其它顏色漸洽，似嵌若凝。眼前這景，雲雨相聚混沌。也恰語正則（屈原）：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楚辭?天問》

憶盤古開天，近鴻蒙初象。微雨遠臨臺前，和風一起，輕撫身心，攜陣陣涼意。其實這樣看來，在今後的酷暑面前，夏晚的微涼意何嘗不是一種“溫暖”？淅瀝間，雲雨虛渺。夜幕下時有幾光影虛幻，張翕間卻無聲息，恍惚中，留喚觀者注意。

“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莊子· 內篇· 逍遙遊》

悄然回憶昔日景象，和今晚相像，在微妙難料中，天色隨時漸變。從遠終究難望細枝末節，因而常給人以“靜”的錯覺，這也有些距離產生的美吧。念傍晚時的火燒雲，暮靄沉沉中漸逝消散，雖一日中僅那“旱花一現”，但在對眼前“靜”的欣賞中，忘懷時也不顧未來雲景變化，願惜眼前時景，想那可能已是未曾預告的“最好年歲”。雲只是部分，還有樓房和遠山在夕陽下的光影微移，在窗前，稍遠處常有幾棟通明的大樓，路與樹叢只覺其退隱其中，不見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