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罰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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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自己清楚是本應該下地獄的人，所遭受的痛苦，就都是當得的，應該沒有怨言。

--鄭風雲

風雲本來要驅使地獄亡魂服兵役，但卻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這樣做。

自己可以問心無愧的呼叫人域，呼叫下界原住民，因為那是為了他們的福利，他們有當得的利益。

但地獄的亡魂，風雲沒有尺度去度量他們的罪惡，也沒辦法給他們對應的獎賞；少了虧欠他們，多了虧欠自己的良心，惡不受罰，有失公允。

在終極之事上，風雲不想亂了心境。

風雲也大可把所有後事推給鬼域去做，他只管調兵，用完之後，如何獎賞，都是鬼域的事。

但萬一鬼域認為，地獄的人，做多少都不足以贖罪，那豈不是自己不打擾人家更好。

除非所有的地獄亡魂都如自己一樣，做什麼事情都不需回報，只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幫這個忙，然後還會回去過自己的刑期。

但這是自己欠的亡魂的債，還是亡魂欠了自己的債？

風雲覺得找一個對他感恩戴德，不求回報，為他死戰，只求在外面看幾天星空的亡魂是一個夢,現實中不一定有。

而風雲的心，卻被另外一個動機強烈牽扯，他覺得自己絕對是在找地獄，自己遠避朋友，山間苦修，虛空探險，都是在找自己的地獄；

自己如果不受懲罰，自己的心就無法安息。

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或許這就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輕！

他本來覺得自己只是心中因著母親的去世，認為父親照顧不周，對父親有恨。

後來又覺得自己也不是個讓母親省心的孩子，或許如果自己懂事，母親也會多活幾年，甚至長生；好孩子福澤父母的事情可不少。

風雲恨自己不爭氣；

普普通通的家庭都能閤家團聚，老人盡享天倫之樂；

自己卻讓父親疏遠，一直孤苦伶仃。

看似老人愛清淨，但怎麼看，都不是個好說法。

父親對自己隔膜極深。

就如自己與這個世界的隔裂一樣。

不僅父子分離，而且夫妻分離。

本是對家庭怨言滿滿，如今心中只有虧欠。

這不是家窮萬事休或者盡忠不能盡孝，忠孝不能兩全能解釋的。

曾經以為和平，財富，自由能改變一切；但最終發現什麼都沒改變。

心不變則萬事不變。

身邊的人都如風中的流沙一樣逝去。

風雲的一生，沒有一個朋友。

他也曾感受過友誼，也曾對朋友許諾過未來，但未來成為過去的時候，記憶中只有自己走過。

一個沒有親情，友情，愛情的人，未入地獄，何嘗不是在地獄之中！

看似在權力巔峰，何嘗不是在痛苦深淵！

或許人間本就有地獄，邁錯一步就是地獄；

同一片天地下，同一屋簷下，一人天堂，一人地獄。

懦弱不是地獄，是地獄的滑梯。

光明的目標清晰，持守正道的困難不在於無知，而在於行進中忍受痛苦的勇氣；

罪惡的核心誘惑是快樂。

這是李志命的話；

可這又是一個悖論：如果追求光明的過程是痛苦的，有多少人敢奢望能走到結局呢？

如果光明裡面也是快樂，那光明和罪惡有什麼區別？

光明如果需要努力爭取，有需要毅力維繫，誰又能永保光明。

人生越是簡單，就越如簡宇宙一樣，裡面都是蠻獸。

真正的人生是無法簡單的！

風雲品味古人的經驗：

達人落葉窮通，浮雲生死；

高士睥睨古今，玩弄六合；

聖人古今一息，萬物一身；

眾人塵棄天真，腥集世味。

這些話誠然在理：

通達的人看待貧困顯達，如同深秋的落葉，任其自然;

對待生死，如同天上浮雲，任其飄浮。

高士傲視古今，玩弄六合。

聖人看待古今如一呼一吸的瞬間，看待萬物如與自己合為一體。

眾人拋棄天真，奔趨世俗。

風雲並非通達之人，也非高士，亦不是聖人。

他覺得太多的事情自己做的過於愚昧。

風雲恐懼未知的東西，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