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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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聖人看重右相，特意允許右相不用起身見禮。

&esp;&esp;李林甫這才知道那個拿著紅巾之人是李隆基。

&esp;&esp;可他絲毫不覺得感動，只覺得今日的風吹在身上冷得厲害。

&esp;&esp;李林甫沒有聽清內宦說什麼，他只是艱難挪動了一下脖子，抬頭看了看頭頂熾熱的太陽，刺眼的陽光刺得李林甫忍不住落下一滴淚。

&esp;&esp;已經六月了啊，為何風還是這麼冷呢?

&esp;&esp;他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勤政樓外面，高高在上的天子則站在勤政樓三樓衝著他揮舞紅巾。他快要老死了，眼睛實在看不清十幾丈外的聖人，只能看到那條顯眼的赤紅朱帕。

&esp;&esp;這就是幾十年的君臣情義，他做了李隆基十幾年的狗，李隆基卻連見他一面都不肯。

&esp;&esp;就算是養一條狗，養十三年也該有感情吧。

&esp;&esp;他為聖人嘔心瀝血、鞍前馬後，換來的竟然是聖人的避之不及。

&esp;&esp;可笑至極。

&esp;&esp;李林甫再聽不清內宦在他耳邊傳達了帝王什麼話了，他腦中只剩下了恨。

&esp;&esp;是李隆基先拋棄了他們這麼多年的君臣情義!

&esp;&esp;過了一會，高力士匆匆從勤政樓上跑下來，走到李林甫身邊：聖人將庫房中幾株皇家珍藏的靈藥賞賜給了右相，特意讓老奴轉告右相愛卿只管養好身子，朕日後還要倚仗愛卿。

&esp;&esp;李林甫垂著眸子，沒有說話，看著彷彿病重到已經開不了口了。

&esp;&esp;他這一輩子都在柔和媚上，臨到死了，他不願意再做那副柔佞模樣了。

&esp;&esp;最後還是李岫代替父親跪下謝恩。

&esp;&esp;高力士也沒計較李林甫的失禮，他頗為感傷看了看自己的老夥計，走到輿前蹲下，主動撫上了李林甫瘦弱蒼老的手，仰視著李林甫那雙渾濁的老眼。

&esp;&esp;老夥計，莫怪聖人，聖人也是聽信了楊國忠的讒言。高力士語氣中帶著一絲感傷。

&esp;&esp;李林甫是聖人的舊臣，又何嘗不是他的舊人呢。他認識李林甫比聖人認識李林甫的時間還要更長，當初李林甫能在聖人身邊出頭，正是他和武惠妃一同在聖人面前舉薦了李林甫。

&esp;&esp;武惠妃、李林甫，還有他，三個人抱團往上爬，武娘子成了寵冠後宮的武惠妃，他成了聖人最信任的宦官，李林甫也成了權傾朝野的右相。

&esp;&esp;如今看來，倒是他這個最不成器的老傢伙活得最長。

&esp;&esp;李林甫依舊沒有睜眼。

&esp;&esp;高力士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深深嘆息一聲，叮囑李岫照顧好老父，便離開了。

&esp;&esp;輿轎又把李林甫抬回了右相府，李岫跟在輿邊，面露不忿。

&esp;&esp;他也覺得聖人未免太過涼薄，自己阿爺這些年做的事情，李岫看在眼裡，阿爺這一身的罵名，大半都是為了給聖人做事才擔的啊。

&esp;&esp;到了右相府，李林甫示意李岫將其他人都打發走，空蕩蕩的臥房中只剩下父子二人後，李林甫才緩緩開口。

&esp;&esp;我為他辦事，他給我權柄，他也不算虧待我。李林甫聲音嘶啞道。

&esp;&esp;或許是恨意支撐著，李林甫說話竟然比先前要順暢了許多，他的眼睛裡甚至都有了神采。

&esp;&esp;李岫沒有說話，按照他對阿爺的瞭解，阿爺從來都不是思考公平與否的人。

&esp;&esp;果然李林甫下一刻就話鋒一轉，恨意滔天：只是我替他做的事情，可不只有宰相份內之事。

&esp;&esp;他替李隆基處理政務，李隆基給他右相權柄，這是公平。他替李隆基做了那麼多髒事，替他打壓太子李亨，為此甚至要賠上自己的子孫後代性命，李隆基卻一點都不顧念情義。

&esp;&esp;讓他怎麼能不恨。

&esp;&esp;一時間被辜負的怒氣混雜著先前壓抑著對楊國忠的怒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