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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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等走到酒館的燈光下時，才發現他們融化了。

&esp;&esp;就像是蠟燭，皮肉一層層地掛了下來，成了一灘爛泥。

&esp;&esp;只是他們毫無知覺，還在蠕動著，冒出一連串的泡泡。

&esp;&esp;有人推開酒館的後門出來放水，看見腳邊這灘爛泥，嫌惡地啐了一口。

&esp;&esp;明明離得這麼近，但沒有發現站在不遠處的兩個人。

&esp;&esp;霧氣縈繞。

&esp;&esp;雪林感覺自己被困在了另一個空間裡，遠處酒館裡的划拳聲嘈雜，落在耳邊卻像是隔了一層薄膜。

&esp;&esp;一切都變得那麼不真實。

&esp;&esp;海風吹來。

&esp;&esp;帽兜搖搖欲墜，黑髮散落在了臉側，看起來是這麼的無害溫和。像只可憐的小羊。

&esp;&esp;但隱藏在暗中的，龐大扭曲的存在，並不會因為溫順而放他一馬。

&esp;&esp;那三個蠢貨死了。

&esp;&esp;接下來，輪到的就是……他。

&esp;&esp;雪林抬起眼皮，再度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金髮青年。

&esp;&esp;他清楚地知道，這個人不是阿諾。

&esp;&esp;阿諾是在碼頭靠力氣謀生活的臨時工，市儈滑頭，有點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esp;&esp;正是因為此，在他逃亡到弗蘭港的時候，才會選擇讓阿諾來隱藏自己的身份。至於男友——不過是打掩護的說法。

&esp;&esp;但面前的這個人，明明是長得一樣的皮囊，卻讓人有一種非人的感覺。

&esp;&esp;雪林有些頭疼。

&esp;&esp;為什麼祂要變成阿諾的模樣？

&esp;&esp;難不成是……替阿諾報仇的？

&esp;&esp;雜亂的念頭一閃而過，最後被打斷。

&esp;&esp;“雪林。”

&esp;&esp;拗口而生澀的嗓音響起，像是剛學會說話的人，每一個咬音都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esp;&esp;雪林對上空洞平靜的視線。

&esp;&esp;在這一剎那，他感覺似乎是在與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海對視，永遠不知道底下藏著什麼可怖的怪物。

&esp;&esp;雪林的後頸一涼，儘量用正常的語氣說：“阿諾。”

&esp;&esp;金髮青年……暫且稱呼他為“阿諾”。

&esp;&esp;阿諾臉頰抽動了一下，像是在調動渾身的力氣，這才勉強擠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

&esp;&esp;“雪林。”

&esp;&esp;他已經順利地控制了這具人類的身體。

&esp;&esp;輕易地走到了雪林的面前。

&esp;&esp;一道陰影落下。

&esp;&esp;雪林下意識就想拔腿就跑，但被他生生剋制住了。

&esp;&esp;畢竟那三兄弟的下場就這麼活生生的擺在面前，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esp;&esp;這個怪物如果要殺他的話，容易得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esp;&esp;不過既然沒有動手，那肯定還有迴旋的餘地。

&esp;&esp;至少……現在不會死。

&esp;&esp;雪林甚至還有閒心想，說不定怪物假裝成阿諾，是想玩什麼角色扮演的遊戲。

&esp;&esp;想到這一環，他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唇角一抿，衝著阿諾露出了一個微笑。

&esp;&esp;這是他面對危險時的偽裝，裝作無害可憐的樣子，得到他人的同情。

&esp;&esp;就像是狩獵時的某種深海生物。

&esp;&esp;在黑暗中，它會發出溫和的光芒，假裝成無害的樣子吸引獵物靠近，等到獵物不設防的時候，再露出猙獰的面孔，一口將其吞下，連骨頭都沒剩下。

&esp;&esp;“阿諾，我以為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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