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熟悉的“陌生”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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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已經被洗出褶皺，但常秋依舊步伐緩慢而沉穩，給旁人一種不好靠近，很內斂的感覺。

常秋倚在牆邊，右手拿著自己的簡歷袋，左手藏在衣袖裡捏著袖口。左邊的耳機線垂落在衣衫上，特地留意著裡面的員工叫到她名字。

“欸，你們有沒有看到那邊的照片牆”

“上面有個女生長得好漂亮，我還拍照片了”

“時苑嗎，聽在這裡工作的朋友說，她現在是副主管，正跟他們部門主管爭經理位置，不過聽說上面都傾向於那個主管，要是我，肯定想要讓美女經理管我。”

角落的議論聲全都傳進了常秋的耳朵裡。聽到她的名字，常秋雙眉不自覺地收緊，眼底閃過一絲愁緒。

咖啡機瀝出的咖啡漏入玻璃杯裡，透過杯壁便能看到正在開機的電腦。

時苑拿著不久前買來的小噴壺往綠植的枝葉上噴了幾下，水滴形成的霧氣和陽光發生牽連，竟出現若隱若現的彩虹。

咖啡機完成過濾發出了蜂鳴聲，時苑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瞟到一旁的面試人員資料，好奇地拿了起來。

隨便翻了兩頁，一看全是剛大學畢業的小韭菜，時苑笑笑，心裡想著：進到這個公司可有的讓那個催命鬼割的。

手裡不停翻著，目光卻突然定格在了一個名字上，她翻頁的那隻手緩緩放下差點翻過去的那頁紙。

“常——常秋？”時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整個人愣神了好久。

瞳孔恍地放大，眼神發直，顯然是愣住了。臉上的肌肉彷彿失去了控制，連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沒有。

時苑把那摞資料丟到了一旁。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雖然自己心底是還沒有放下那些事，但是也並不能一下否認常秋的工作能力。

她上手扶了一下眼鏡，拿回了資料，一摞紙裡一眼便看出哪個是常秋的資料。

“大學年年拿獎學金，還在照相館當過攝影師，怪不得家裡還有列印相片的機器。”

時苑抬頭看了看門外的工作區，酸澀湧上心頭。

忍不住將手鬆開卻又死死攥緊，她希望常秋不再出現於自己的世界，可她又於心不忍讓一隻帶著理想的飛鳥碰壁。

大會議室裡格外的安靜，常秋拿著簡歷袋踏進了會議室。

三位領導坐在對面，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常秋把簡歷袋遞到了領導面前，開始作起了自我介紹。

常秋手心握緊，袖口都被她握的很皺，她要準備應對領導提出的問題了。

有一個領導突然喝了口水，看著常秋，意味深長地問道“有的人二十出頭就已經經濟獨當一面,而有的人二十歲一無所有，有的人拼命買車買房,而有的人捨棄車房去環遊世界。關於這些你怎麼看”

常秋詫異的嘴巴微張，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她感覺自己腦門汗珠快要掉落下來，胸口起伏的厲害，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她只覺得自己對號入座進了一無所有中。

常秋盯著剛才領導放下的水杯，突然想到了村上春樹的一句話：“我或許敗北，或許迷失自己，或許哪裡也抵達不了，或許我已失去一切，任憑怎麼掙扎也只能徒呼奈何，或許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廢墟灰燼，唯我一人矇在鼓裡，或許這裡沒有任何人把賭注下在我身上。無所謂。有一點是明確的:至少我有值得等待有值得尋求的東西。”

常秋眉頭微松，喉嚨上下一滑動“我覺得——我覺得人生本就參差不齊,一味的比較只會讓自己變得暗淡和不幸福，我覺得不要因為世界的參照物而落寞憂傷,接受平凡的生活和普通的自己,然後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幸福。”

空氣凝結了四五秒，提問的領導先鼓了掌，隨後其他兩位也跟著鼓了掌。

那個領導笑哈哈地衝著常秋豎了個大拇指“去吧，回家等通知”

常秋微微鞠躬，臉上沒有一絲慶幸和激動，只是一句輕聲的“謝謝”

領導們意猶未盡地在討論著常秋給他們留下的印象。

走出會議室，常秋從口袋裡拿出了她的有線耳機，腦子裡覆盤著剛才面試自己有沒有說錯什麼。再次路過照片牆，她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那個照片。

如果你真進了公司，要怎麼面對她？

常秋抬頭向門口走去。

心底陌生聲音對自己的拷問，她選擇了沉默和逃避。

角落的背影在此刻顯得更落寞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