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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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五月，謝俞的鋪子門口近幾日總有成群的婦人圍坐在門邊閒話，謝俞也不悶在鋪子裡櫃檯後了，端著木盆也日日跟著坐在一塊兒。

這眼看著就要到端午了，家裡的男人還有孩子們被使喚去山上或是野草生長茂密的地方採菖蒲、艾草還有粽葉。

倒不是婦人們不想去外頭，這不是得把五色絲線跟香囊抓緊做好嘛，再者說了，這採回來的粽葉還得仔細刷洗後晾乾呢。

平江府的端午甚是熱鬧，講究也多，大些的村落在端午前得請舞龍的隊伍來村裡，這舞龍隊常常前頭是壯漢們支著棍子把繡好的龍舉起，從山路而下，龍身肆意擺動，左右是提著燈籠的護衛，後頭跟著敲鑼打鼓的隊伍，一路高歌而過。

舞龍隊往往從醜正起動身，由著遠近及村落的大小來抉擇從哪個村子開始，最後繞了一圈，還得回到最初的村子，才算是舞龍結束。

此次村長請舞龍隊，也是被去年那因水災被迫背井離鄉來到小潭村的流民給嚇得，天災無情啊。

龍掌的是水司，既是神仙，又是天子的象徵，請舞龍隊來祈求風調雨順，也是讓大家心裡有個安慰。

好在自打過了年，雨水多卻不溢，瞧著今年是個好年。

謝俞正跟其他人打聽這舞龍隊進屋有些什麼規矩，得知重點就是要送禮，桌面上還得備好花生、瓜子之類的。

舞龍的隊伍被村裡請來，往往是舉著龍挨家挨戶的進院裡走上一圈，這就是送祝福、贈好運了，若是有生病或是身子骨弱的家人，虔誠些讓龍頭輕點，或會有好轉。

再有那要求多些的，在舞龍隊進院之前，給些紅包，不拘幾個錢，都隨主人家心意給，舞龍隊接了好處就會進屋裡帶著龍多轉兩圈，寓意把好運都帶進這屋子裡。

舞龍隊定的是五月初二進村，這日天還未亮，漆黑的山林裡就遠遠見著一隻火龍搖搖晃晃地往下游。

睡眼惺忪的曜兒窩在李清和懷裡，還以為真是龍來了，眼睛都瞪大了，“娘，龍來了！”

謝俞抬眼望去，真是龍來了，那舉著火把的龍護衛守在一邊，火影閃爍，乍眼一看確實是像一條龍。

此時小潭村家家戶戶都點著火把或是燈籠，燈火通明的，孩子們都被喊醒，在院門口靜靜等著舞龍隊。

謝俞早燒開了熱水，正泡著茶，紅包也備好了，就預備著等舞龍隊接了紅包進屋，再請人吃些瓜子花生，喝杯熱茶，也是個心意。

敲鑼打鼓聲愈近，天也愈發亮起來，待天光大亮時，舞龍隊終於繞來了謝俞家裡，見著她家有孩童，那舉著龍頭的五旬老漢支著龍頭就往曜兒那兒懟，李清和抱著曜兒的手都微微收緊，可等那龍頭快到曜兒身邊時，卻放緩了動作，只輕輕點了一下曜兒的額頭。

龍頭挪開時，龍鬚還輕柔地掃了下曜兒的臉蛋，已然清醒不少的曜兒看看那龍，又瞧瞧那舉著龍頭微微含笑的老漢，也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這舞龍隊賺的也是辛苦錢，帶著龍舞了大半夜，餓倒是不餓，吃各家的吃食也吃飽了，就是渴，又不能開口向主人家討要水喝，愣是這麼渴了許久。

此時乍一見這主人家桌面上還放著熱茶，手裡的龍都擺動的起勁不少，紛紛空出一隻手把茶水一飲而盡，歡喜的在謝俞家屋子裡轉悠了三圈。

待要出門時，謝俞把早準備好的紅包遞了過去，這舞龍隊一行十幾二十人，謝俞估摸著人數，給的不少，那領頭的老漢接過，狀似無意的捏了捏，像是一個小元寶啊？

他不著痕跡地把紅包遞給一邊的護衛隊隊長，那中年男子摩挲著開啟一瞧，十兩啊！這主人家真是闊氣啊。

中年男子比劃了紅包的數額，那老漢微一點頭，衝後頭的人喊了聲，“後生們，舞起來！這院裡再給他們來一出神龍戲珠！”

這是舞龍隊的暗語，神龍戲珠是五兩到十兩的紅包，神龍擺尾是十兩往上了，看來這家主人給的不少啊。

舞龍隊的鑼鼓聲敲得更是響亮，那龍不知何時嘴裡叼上了個發著亮的大圓球，球上是細的不仔細端詳都看不出的絲線，圓球一會兒飄在空中，被龍追逐，一會兒又被追上的龍銜在口裡，得意的擺動，引得圍觀的村民也連連喝彩。

足足舞了一刻鐘，舞龍隊還又喝了一盞茶，才從謝俞院裡出來，往下一家走去。

舞龍隊從村子裡離開時，已是晌午，謝俞把昨日李清和帶著曜兒採回來的艾草仔細分支，用紅絲線綁好，插在了各門門邊。

艾草代表的是招五福，又是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