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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平州醒來發現自己的身子在搖晃,一顫,一顫,有那麼股子規律。
他眼睛分明是睜的,卻看不清四周。一陣風輕輕掃過他的鼻尖,撓得癢癢的,令他想打噴嚏。隨風而來還有一陣木頭門吱嘎吱嘎的晃動聲。
他朝那聲響處望去,見一條縫隙時大時小,碰巧能讓他看見。外面陰晦的月亮殘缺了半截,正要升起,隱在雲間似露非露。而它下面的樹影子卻是朝後面跑的。
黃平州這才意識到,他是在火車裡。
借這點子光亮,眼睛也算適應了黑暗,周圍似乎清晰了些。
這節悶罐子車裡手腳相接滿滿塞得全是人,幾乎都睡了。像他這般窩在角落裡的比較舒服,可以靠著車廂,也能擠擠地方倒下。被夾在中間的最可憐,困極也只能曲腿折著,把頭擱在膝蓋上,最後昏昏沉沉地倒在旁邊人身上,被對方不耐煩地推醒,根本睡不踏實。
在他隔著大約三個人距離的左前方,有個為數不多的醒著的人。黃平州看不清對方臉,但憑著傍晚時的記憶,能估摸出他十分年輕,年輕得無所畏懼。此時,他大約也盤算著要做和傍晚時一樣的事情——偷錢。
當時有個帶著泗水口音的人突然吆喝著自己丟錢了,撕扯的聲線帶著哭腔。
黃平州不確定他是演戲還是真的丟錢,他沒心思關心,可也被吸引過去視線。車廂裡的其他人也是如此,睜著一雙雙訝異又不帶熱度的眼睛,看著那個茫然孤獨的中年男人,但沒人做聲,只偷偷檢查自己的行囊和褲腰。
不是他們冷血,而是每個人都已經自顧不暇,無力分神。
這趟小票車裡裝得全都是絕望和落魄。人們拋下枯涸饑荒的家鄉,將最後一點希望賭在那個大多素未蒙面的富碩城市上。他們有的人會留下,有的則要轉乘汽船北上,找一片能種下糧食且沒有旱澇的黑土地。
而在這群疲於奔命的人中,小偷其實並不難找,因為只有他眉頭舒展,在人們察覺不到的陰暗處,嘴角噙著笑。
黃平州是有經驗的,他一眼就鎖住了這個年輕男子,並和對方對上了視線。
太年輕了,黃平州的腦中第一時間想到,還是個娃娃呢。也因為年輕,所以才忍不到天黑便動手了嗎?日頭還在外面斜掛著呢,就這麼肆無忌憚地伸出了手。也可能是想趁著光亮,詐一詐人們都把最值錢的東西藏在了什麼地方,好方便天黑後行動。
不管那個中年泗水人是不是他的同夥,這個小偷都是聰明的。
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此時對方正惡狠狠地瞪著他,彷彿是要告誡他不要多事。
黃平州既沒有閃躲視線,也沒有特意回瞪。他只是平靜如死水地看著對方,雖不知自己此刻是何等表情,但對方的確最終退卻了,眼神遊離了兩下,便扭過頭去不再看向他。
黃平州依舊沒出聲,沒有告誡那個泗水人,也沒有提醒車廂裡的任何一個人。只看著事情驚恐地發生,又偃旗息鼓。伴著那個中年男人隱隱的抽泣,車廂裡迴歸了安靜。
黃平州知道對方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後,肯定會再次下手。果不其然,他又一次在晦澀不明的光線中對上了那雙黑黝黝的眼睛。月亮像是知道此刻應該登場,竟投了一縷慘白的亮打在那個年輕人臉上,照亮了對方一半的臉龐,那隻眼睛被點上光,看向這邊,囂張又惶恐。
他們不知互看了多久,年輕人嘴巴微張,竟動了起來。黃平州看他一張一合的口型,沒聽到任何聲音傳出,好似是向他無聲的傳遞訊息。
可火車晃來晃去的,他看不真切。
就在他專注於對方的嘴巴時,緊貼著他的人也醒了,那聲音像是正好給小偷配了話語。
“爹,還沒到嗎?”
黃平州被驚得一個激靈。他緩緩偏頭,就見自己的兒子雀巧揉著惺忪睡眼,懵懵懂懂地問道。脖頸間的長命鎖被胳膊帶得叮鈴一聲響。
黃平州揉揉對方的發頂,伸手把柔弱的孩子攬進腋下,讓他靠在自己寬厚的懷中。
“快了。”
“我剛才睡到一半醒來,感覺車停了,還以為到了呢。”雀巧嘟嘟囔囔地說,聲音奶聲奶氣。
黃平州一下一下地摸著兒子的頭,說:“你儘管睡吧,快到了爹就叫你。”
“真的?”
“真的。”
“這次別再把我丟下了。”
“不會的,永遠也不會把你丟下了。”
娃娃聽了咯咯咯地笑,像是對黃平州的回答很滿意,又像是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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