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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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沉浸在以往的回憶中，或甜蜜或悲傷，一會笑一會哭。

&esp;&esp;不知不覺，月上中天，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金屬質地的圈環，扣在了她腳踝處。

&esp;&esp;金屬與骨骼兩相觸碰，發出森冷的聲音，君屹卻笑得滿足。

&esp;&esp;她乖乖躺在榻上，不會再逃跑，他不用再安排暗衛盯著她，擾她清靜，他也惴惴難安。

&esp;&esp;可他還是要鎖著她，他在這上面吃了虧，他當初太心軟，若是他能狠心鎖住她，她必定無法逃離，之後的事也不會發生。

&esp;&esp;稍作收整，君屹換了身寢衣躺在她身邊，他枕著手臂側身凝望著，伸手撫摸她的‘眉眼’，眼裡是痴纏的愛意，瘋狂又熱烈。

&esp;&esp;“阿寶，莫怪我鎖著你，我要暫時離開去尋魂兮草，不能帶你一起，你身子經不住長途跋涉。”

&esp;&esp;“阿寶，莫要怪我，這世上有太多人想要和我爭搶，你是我的，不能跟他們走！”

&esp;&esp;“阿寶，你在宮裡等我回來好嗎？我很快便回來，我也捨不得與你分開，你等我回來，回來後你便能變成從前的樣子，我們很快就能再見。”

&esp;&esp;君屹的辯解得不到回應，卻始終不曾停歇，他有太多話想說給她聽，氾濫的思念和悔痛幾乎要將他吞噬，她是唯一能救他的浮木。

&esp;&esp;時隔數月，她終於回到了他身邊，他也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esp;&esp;可事實上，他卻不敢閉眼，他心臟狂跳不止，耳畔全是鼓動的雜音，他怕極了睜開眼後這只是場夢，他比誰都清楚他沒資格與她在一起，哪怕是她的屍骨。

&esp;&esp;……

&esp;&esp;暑熱消退，盛夏的燥熱消逝在了九月末的秋風之中。

&esp;&esp;又是一日清晨，擢升立政殿管事的阿碧照常來到殿內，收取前一夜換下的鳳袍，送去浣衣局清洗。

&esp;&esp;秋風蕭瑟，望著風裡的落葉，阿碧回憶起三個月前發生的事。

&esp;&esp;那是一尤其炎熱的正午，沉浸在娘娘的逝去中無法自拔的她，被一道聖令喚到了帝王面前。

&esp;&esp;走在去往娘娘寢殿的路上，她心中並無奇怪，只因自娘娘逃出宮後，帝王便宿在了娘娘殿裡，無事便臥在娘娘從前最喜歡的貴妃榻上，翻閱書籍。

&esp;&esp;卻不想進殿後，她竟在那拔步床上看到了一具令人寒毛冷豎的白骨。

&esp;&esp;那具屍骨穿著娘娘的衣裳，規整躺著，辨不清什麼材質的鎖鏈從腳骨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角落，牢牢將‘人’鎖住。

&esp;&esp;她嚇了一跳，旁人不知娘娘身死，她卻早已聽說，可娘娘身死不過半月有餘，如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esp;&esp;驚恐不過片刻，她很快便意識到眼前的‘人’是娘娘無疑，她想起了早前在沐陽宮不經意間聽到的話，結合之後種種，她知道娘娘與十九是同一人，那十九逝去了許久。

&esp;&esp;從前口口聲聲說不愛、不在意的人，如今守著一攤碎骨，用鎖鏈鎖著，不願放手，這何其諷刺？

&esp;&esp;帝王要她照顧好娘娘，每日與娘娘說話解悶，她俱都應允，那是她最喜愛的娘娘，在這風起雲湧的宮門之中真心待她的娘娘，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莫說是陪著了，便是要她的命她也願意。

&esp;&esp;在這之後，帝王每日都會過來，閒暇時守著娘娘自言自語，夜裡同娘娘一同就寢，親手為她更換繁複華麗的鳳袍，而除了帝王，能來到娘娘身邊的，只有她。

&esp;&esp;推開殿門，沉悶的響聲敲砸在心頭，滿腔悲痛始終不曾退卻。

&esp;&esp;阿碧強撐起精神，臉上掛上笑容，邊往裡走，邊故作輕鬆道：“娘娘，今個外面颳了好大的風啊，葉子塵土到處都是，奴婢的髮鬢也吹亂了，您——”

&esp;&esp;話說一半，戛然而止，阿碧愣在原地，瞪圓的眼睛直直望著拔步床上的人，忘記了呼吸。

&esp;&esp;那是個人，不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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