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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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暮色之中,銀色的寒光晃過凌幼瑤的眼,她怔怔望著朝自己刺來的長劍,腦子裡似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瑤兒!”
男人嗓音沉沉,一個閃身用劍尖挑開刺向她的那柄長劍,往後一掃,長劍穿透明月單薄的身子。
頓時鮮血四濺,染紅了凌幼瑤的眼。
暮色與血色交織,匯成一副鮮紅刺眼的畫卷,她有些麻木地看著明月緩緩在自己面前倒下,看著滿身血跡的傅明訣提著劍一步步朝她走來。
遠處殘陽如血,傅明訣一襲黑衣也被鍍上一層紅色,冷雋的面龐凝著濃濃殺意,眸光狠厲,像極了從深淵裡爬上來的惡鬼。
凌幼瑤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自己臉上的到底是明月的血,還是姐姐的血。
明月倒下的那一幕,在腦海裡重複上演,久而久之,她的容貌逐漸與凌清微重合滿目猩紅,埋藏於記憶深處的種子終於破土而出。
傅明訣看著死不瞑目的明月,又看向滿臉是血的凌幼瑤,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雙臂無力垂下,手中長劍自然滑落,他緩緩靠近凌幼瑤,蹲下身,試探著伸出手,向來冷靜淡然的眼裡此刻也浮上一層慌亂。
“對不起,嚇到你了”
傅明訣捧著凌幼瑤的臉,顫抖著手拭去她臉上的血。
可凌幼瑤只是呆滯地望著他,雙目空洞失焦,像是陷入了極大的恐懼中,嘴唇囁嚅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徹骨的寒意瞬間躥至四肢百骸,心裡的恐懼猶如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像是無盡深淵,要將她吞噬。
傅明訣被她看得心慌,甚至有一絲害怕,輕聲說:“不要怕,本王不會傷害你。”
凌幼瑤睜大了眼睛,喃喃自語著:“姐姐,姐姐死了”
聽到凌清微的名字,傅明訣再也控制不住內心壓抑的情緒。
他一把將凌幼瑤拉進懷裡,雙臂收緊,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別怕,本王會保護你,永遠都會”
秋風蕭瑟,如血般豔麗的晚霞終於收起最後的餘暉,隨之而降的是無盡的黑暗,傅明訣緊緊抱著凌幼瑤,小心翼翼呵護著懷中的珍寶,柔聲安慰,不厭其煩。
凌幼瑤恍恍惚惚閉上眼,嘴裡不斷重複著凌清微的名字。
那像噩夢一般的回憶籠罩著她,想要看清,可睜開眼,卻只是漆黑的一片。
在昏迷的瞬間,凌幼瑤看見姐姐溫柔恬靜的笑,然後又看見她神色惶恐,無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這一切的背後,都只因為一人——
傅明訣抱著昏迷的凌幼瑤,擦乾淨她臉上的血,一張煞白的小臉了無生氣。
想起凌幼瑤最後看向他時,恐懼的眼神,再難掩心中瘋魔般的痛意。
這時,尚存有一絲餘息元吾衛掙扎著起身,搖搖晃晃朝崖邊的二人走去,手裡的刀在黑暗中閃著滲人的寒光。
剎那間,那刀高高揚起,眼看就要落下,可傅明訣比他更快一步,撿起身旁的劍,向後一刺,那人徹底死了個乾淨。
正準備抱著凌幼瑤往回走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永安五年,九月十三,戶部尚書李雍因河堤貪汙一案被斬首示眾,其餘家眷流放寧州,不知王爺可還記得這件事?”
傅明訣腳步一頓,冷冷盯著從黑暗裡走出的人。
“看這模樣大概是不記得了,”梁文曜嘴角噙著笑,眼神卻是冷漠的,“你殺的人那麼多,又怎會記得一個小小戶部尚書呢?”
傅明訣靜靜注視著他,嗓音沒有一絲起伏:“你想說什麼?”
前戶部尚書是李雍的事,他記得,因為河堤銀兩貪汙一案正是他處理的。
可他卻不知道此事與梁文曜有何干系?
梁文曜唇角勾起,道:“李雍死了,他的女兒不久後也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李家的三姑娘溫婉大方,十六歲那年與梁家二公子相識,二人情投意合,於三月定親,卻在成婚前夕,遭此滅頂之災。
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父親被斬首,母親殉情而亡,她帶著幼弟踏上流放之路。
來不及與未婚夫告別,只留下一封訣別信。
當梁文曜快馬追出京城時,只看到荒涼的軍營中,躺著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子。
她身上佈滿血痕淤青,面上卻帶著溫柔的笑,久久凝望著京城的方向,正如初見時,笑如風拂綠柳,可這樣的笑,卻永遠留在了寧州的秋天。
梁文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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