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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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墜精緻小巧,泛著瑩潤柔和的光,上面刻著的梅花紋路已被磨得有些平滑了,想來是它的主人時常握在手裡把玩。
傅雲綽記得,這是謝淵亭及冠那年,她送給他的。
他的生辰在立春,只是那一年的立春下了場大雪,撲簌簌的雪無止境般落下,封住了下山的路,也將他們困在佛光寺。
那時,謝淵亭身子還算好,每日在雪中練劍,他周身劍氣如春霧縹緲,錚錚劍鳴回應著寺中悠揚的木魚聲。
傅雲綽總能於睡夢中聽見他輕誦劍訓,不曾仔細聽過,只覺著比和尚唸經要好聽些。
那場雪下了很久,山上很冷,她裹著被子,只露出來一張白淨的小臉,趴在窗戶邊,看著謝淵亭飄逸的身姿在雪中起舞。
一劍結束後,他收劍入鞘,回身笑著對她說:“方才這一劍,殿下可還滿意?”
傅雲綽想起他清朗含笑的眉眼,有一絲恍然,她記不太清自己當時是如何回答的了,隱約只說了一句話:“為何只有一劍?”
聽聞此話後,謝淵亭笑了笑,並未出劍:“其實我還有一劍,不過殿下,今日是我的生辰。”
傅雲綽不明白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係,無趣地撇撇嘴,縮回身子在被窩裡摸索了一會兒,然後扔了個玉墜子給他,催促道:“快點,本宮要看第二劍。”
謝淵亭摸著還有些溫熱的玉墜,仔細瞧了瞧,看見背後那個“亭”字,唇邊逐漸盪開一抹笑。
隨後,劍出鞘,凜冽劍光在風雪中耀眼奪目,他說:“殿下,我還有一劍,名:月落霜華。”
銀白劍身映出漫天飛雪,劍尖所過之處,白雪凝滯,剎那間化為霜華。劍意聚攏於一身,天空不再有雪落下,他白衣翩飛,好似清月跌落人間。
原來這便是月落霜華
傅雲綽原以為劍只是冷冰冰的兵器,除了砍人並無二用,卻不想那日一見,才明白謝淵亭常說的“劍道”二字是何意。
那是她見過最美的一劍,可惜往後再也沒見過,而今看到這枚玉墜,原本模糊的記憶愈發清晰、深刻。
直至今日,她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記得謝淵亭的名字,記得他的生辰在立春,也記得那一劍月落霜華
可是五年之期已過,她現在記得又有何用?
傅雲綽緊緊握著冰涼的玉墜,想用掌心的餘溫將它捂熱,良久後,她問:“他還活著嗎?”
凌幼瑤不想瞞她:“不知道,或許還活著。”
紫霄宮那一戰驚天動地,謝淵亭本就身負重傷,從懸崖跌落,就算有幸撿回一條命,他身上的毒又該如何解?
現已過去這麼久,他若還活著,為何不回來?
傅雲綽抬眸望向窗外,見今年大雪亦如舊年,苦澀地扯了扯唇:“他若能回來,早就回來了”
“罷了,”她將玉墜收好,“他從前在的時候,公主府也沒能困住他,就算他活著,大概也不會再回來了。”
凌幼瑤看見她眼中酸澀,不知該從何勸,只希望問青能早日找到謝淵亭。
以往的公主府嬌花擁簇,哪怕是凌寒冬日也能見枝頭繁花,如今只見滿地銀白,拂衣園裡的琴聲也不會再響起。
凌幼瑤離開了公主府,卻意外地撞見南虞站在那裡。
南虞見到有人出來,下意識想躲,還未轉過身,便被叫住了:“郡主。”
小姑娘不似往日純粹活潑,眉眼間多了幾分萬念俱灰的沉悶之氣,這樣的眼神像極了暮流春。
凌幼瑤微笑著對她說:“郡主是來找長公主殿下的嗎?”
“不是。”南虞一口否認,不給她追問的機會,轉身就走。
凌幼瑤微怔,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漸融於雪色,才挪動腳步上了馬車。
姬無月死後,南疆終於恢復了安寧,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暮流春卻死在了落霞谷。
他了無牽掛地死去,在臨死前將南虞推上了聖女之位,他想到了南疆未來十年的國運,想到了如何才能讓萬千子民生活無憂,唯獨沒有想到南虞會為他的死痛哭難過。
他心懷大義,卻容不下一人。
南虞覺得他冷血極了,可回望那座豪華的宅邸時,又覺得他用情至深。
蕭雲稹說的沒錯,她當上聖女後,一點也不開心。
因為她牽掛的人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停了半日的雪又落了下來,藹藹浮浮,卷著暮色一點點飄落。
驛館裡,元玉堂攏著狐裘立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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