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歷哈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27章 眼睛閉上時看見了看不見的,綿綿詩魂,波歷哈特,630看書),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道爸爸上次抱我是什麼時候了,應該是我還穿開襠褲子的時候吧。那時候我一定是很輕的,現在我一定是重得很,很重的。可是爸爸不僅抱著我,而且在奔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顫抖著手抱著我奔跑。我忽然就流淚了。我不記得上次我是什麼時候流淚的,眼睛瞎掉後我都沒有哭過。我頂多也就是麻木了。上一次也許還是在已經變得遙遠的高中時候,在我和小魚由於莫名其妙的所謂“早戀”被隔離開來的最初幾天。可那時候流淚的是我一個人,也就是說是我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裡的時候。
我聞到了爸爸衣服上的煙味,很濃的煙味。爸爸這些天吸的煙可能比他之前一年吸的都多,我們的旅館房間就是被煙燻著的,從早到晚。爸爸經常半夜裡忽然咳嗽起來,咳得特別的猛烈,停都停不下來。而我,覺得我都快變成燻蝦米了。可是我不怕被燻,這個燻好象給了我一種安全感,一種讓我覺得特別親切的安全感。
我聽見爸爸說“急診”,我聽見別人說“發燒區”。我終於說出“放我下來,爸”的時候,他終於放我下來了。這時候我終於聞到了福爾馬林的味道了,還有其它什麼味道,應該是什麼消毒水,在天空裡象下雨一樣地灑下來。
我的眼睛終於又經歷了從黑到亮從亮到黑的過程,然後我聽到一箇中年男生的聲音,我聽清楚的有:治不好的。吃藥沒用的。中醫沒用的。
我又聽到了火車站廣播的聲音了,再就是更漫長的火車旅途。然後又是火車站廣播的聲音。爸爸告訴我,到北京了,我們去協和醫院。
我知道的,華西醫院也好,協和醫院也好,都是國內頂級的醫院。
我最遠去過的地方就是省城昆明,這次可好,我走了半個中國了。因為小蝦變成了小瞎子。我在心裡嘲笑著自己。走到了成都,走到了北京,可是我卻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聞那裡的氣味,聽那裡的聲音。
這回我很快就聞到福爾馬林的氣味了。因為我又被爸爸抱起來了,爸爸又喘著粗氣顫抖著手抱著我奔跑了。雖說是老一套了,可是我的眼淚卻又流到了他散發著濃重煙味的衣服上。說來也是老套了。
我聽到的還是那幾句話,那幾句不需要重複的話,什麼中醫,什麼吃藥,反正都不行的。我說,爸,我們回家吧。爸爸說:我們回家。爸爸的聲音老了。老了很多。就這麼幾天的日子。
於是我們就回家了。火車站,火車,汽車站,汽車。攙扶,被爸爸攙扶著,我回到了家裡,我又聞到了家的味道,那種熟悉的又陌生的味道,淡了下去卻仍然在的油漆味,淡了下去卻仍然在的咖啡味。我忽然覺得我好象能聞到許多平時已經聞不到了的氣味,包括床的味道,桌子椅子的味道,牆角的味道。當然還有奶奶的味道,又是被水泡過的味道。被水泡過已經成了我新的熟悉的味道了。幾乎到處都是。我居然能聞出淚水和其它水的區別。有點神了。
然後,我聞到了女孩子和男孩子的氣味。我對挨著個走進來的他們說:你們別說話,我來猜一下。走在第一個的是小梳子,第二個是小娘子,第三個是小木頭,第四個站在門邊的是湯圓小圓子。
他們居然歡呼了,他們歡呼著奔到我面前。這時的我是坐在椅子上桌子邊的。小梳子和小娘子分別抓住我一隻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同步地提出問題,問題裡夾帶著歡呼的調子:你看得見了?你沒有瞎?
我說,我瞎了的。可是我的鼻子活了。忽然就活了。
然後小圓子問我,這是幾?我知道他在用手指比劃著。我說,這是臭腳。他們笑了,笑了又哭。哭的是小梳子和小娘子。我說:哭啥子噢。我都不哭,輪得到你們哭嗎?他們又笑了,笑裡面還是夾帶著哭的餘音。一直夾帶著,一直到他們走出我家。
過了一些日子,總有個把月吧,我們的村子我們的街道又熱鬧起來了,又聽得見陌生人的聲音了,遊客們三三兩兩地又來了。我也走出了我們家,用我爸爸買來的柺杖東敲一下西敲一下地走著。我走到村口了,聞到了熱水塘的味道和山林的味道,不僅是林木,山的味道我也聞到了,熱水塘的味道里,我也聞出一點硫磺和一點別的什麼的味道來了,真的有點神奇。
再過了一些日子,我聞到了最熟悉的味道,我聽到了最熟悉的聲音。小魚來了,小魚終於來了。小魚是撲到我身上來的。可是,幾分鐘後,她被拉開了。我聽到了她爸爸的聲音,聞到了她爸爸的味道。那是一種煙燻酒泡的味道,還有贅肉脂肪的味道,粗野得很,真不知道小魚的清香那種渾身透出的清香是從哪裡來的。
小魚的爸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