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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成二十七年臘月二十八,襄親王元琦入宮覲見。

年節裡,皇帝封了筆,覲見的地點也就選在了惇君的飛鸞宮。惇君王氏是元琦的養父,雖然沒什麼寵愛,但景成帝念舊情,總理宮務的棠皇貴君也不是狹隘的人,日子還算不錯。

元琦和衛念秋先入正殿,拜見景成帝和惇君。元琦雖不是惇君親女,但畢竟養育多年。現下一見到人,話未出口,先紅了眼眶。

元琦接了宮侍手中的帕子,為惇君拭淚:“兒臣不孝,讓父君掛心了。”

惇君握著元琦的胳膊疼惜道:“琦兒瘦了不少,桃州那地方哪裡比得京城。”

元琦知道惇君是想幫她留在京城,畢竟元瑾和元琅爭得愈發激烈,她常年不在京城總歸是吃虧的。但是自己的打算不能對惇君明說,又擔心景成帝真的順勢讓她留在京城,那才是徹底失去了奪嫡的機會。

“兒臣督造船廠為母皇分憂,是分內之事,說不得什麼辛苦。”

惇君出身當年顯赫一時的青州王氏,入宮這麼多年穩居君位,自然懂得看眉高眼低。擦了擦眼淚笑著對景成帝道:“讓陛下看笑話了。芷兒寧兒,到皇祖父這裡來。”

衛念秋牽著兩個孩子,和惇君一起進了內殿,把大殿讓給景成帝母女二人。

景成帝抿了口茶,笑著問:“是瘦了不少,在桃州過不慣嗎?”

元琦也放鬆姿態:“桃州靠海,飲食氣候都別有一番風味。”

“朕聽說,你在清寧建了個海事學堂,江家搭進去不少銀子,現在如何了?”

和江桓的關係和交易,元琦本就沒想過能瞞著景成帝,便大方承認:“江桓一介商人,從不做虧本買賣。這些孩子不過在學堂裡識得幾個字,學了個大概,便被她分到去高棉運木材的船上跑了幾趟了。不過跟一趟船,的確比學堂裡學的有用。兒臣讓人把船上學的東西都記下來,由著她去了。”

景成帝點點頭:“也好,實踐出真知。海事這種學問,學堂裡是學不出師的。”

說完這個話題,元琦站起身跪倒在地,伏首道:“兒臣向母皇請罪。兒臣擅自做主,將清寧船廠新造的六十艘戰船,借給桃州刺史於翔,用來平海寇,目前沒有船隻損失,還請母皇責罰。”

額頭觸在地面上,卻遲遲等不到景成帝的回應,大殿裡只有可怕的沉寂。

將戰船出借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過是擅自挪用朝廷財物,用於平亂,也沒有損失,完全可以輕輕揭過。往大了說,是皇女勾連地方兵卒,可以當謀逆論處。

景成帝不發話,元琦心中不免打鼓,難道是猜錯了聖意?這可就把自己搭進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元琦感覺身體都僵硬了,才聽到景成帝一聲輕笑:“把船借出去的時候你不是挺大膽的嗎?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元琦心下一鬆,這才發覺裡衣都被冷汗浸溼了。

“當時事急從權,兒臣只想著不能讓海寇擾亂桃州百姓的生活,別的沒想那麼多。事後細想,才發覺僭越了,這才想起來怕。那周靈秀聚起了數千之眾,不僅劫掠商船,連百姓的漁船都不放過,錢財劫走,女人男人孩子都擄到島上做雜役。如果不及時清剿,終成禍患。”

景成帝撥了撥茶蓋:“你可知於翔在給朝廷的奏報裡怎麼寫的你?”

元琦抬頭:“兒臣不知。如果重來一次,兒臣還是會這麼做。”

“起身吧。於翔不敢居功,說是襄親王果決,才能剿滅匪患。”

這種說法雖然是為她邀功,但也有勾結一州刺史的嫌疑。元琦不能再辯駁,只能暗自告誡自己,今後行事要多謹慎。

“桃州府兵有了海上作戰的經驗,朕打算讓明年跟船隊出海的府兵都去桃州跟著操練,你跟於翔蕭復都熟識了,還管著個學堂,也多盯著些。”

元琦敢把戰船借給桃州刺史剿匪,本就是抱著富貴險中求的心態,沒想到回報來的這麼快。讓明年出海的府兵去桃州操練,等於是讓她在武將圈子裡也混個臉熟。至於好處,孰不見元瑾去渭州剿匪後,底氣都足了起來。

“兒臣定不負母皇所託。”

“起來吧。”景成帝話鋒一轉,“你讓人收集了沿海的水文氣候星象的資料,著書的人選可想好了?”

皇帝語氣平靜,但早不提晚不提,在她剛得了好處的時候提起,元琦剛剛的激動之心頓去,立時警覺起來。

這著書之人,難道有什麼關竅?

元琦腦子裡迅速劃過先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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