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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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聞出這屋裡有任何病體散發出的可疑氣味。只是除了那計時香燃燒時的氣味，屋裡似乎有人用過清創的藥酒，雖然只是很淡的味道，但因為這房間密不透風的緣故，她一進屋子便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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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人是蘇沐禾嗎？若真的有過外傷，方才為何要說謊呢？這問診問得委實心煩，還未同病魔交上手，倒要先同人鬥法幾回合，真不知是看病還是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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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方才說過的症狀，小姐當真再無其他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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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紗帳後的人又停頓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般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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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有時會覺得口渴，不喜聽到吵鬧聲響，心緒也會有些煩躁，發起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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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還未說完，一直立在一旁的紫衣丫鬟卻突然出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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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春燥，小姐又在屋裡悶了太久，才會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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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還要再追問什麼，那心俞已然站到了自己身後、擺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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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的時間已到了，秦掌櫃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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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案上的香灰落了一地，可那燃著的香明明還剩下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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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沒說話，起身的時候偷偷瞥了一眼那紗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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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子後靜悄悄的，依稀能從懸著珠簾下看到一雙小巧精美的繡鞋，

鞋頭墜著的米珠上沾了些細土草屑，可不像是許久沒出過屋的樣子啊。

收回視線，她又暗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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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黑乎乎的屋子裡，當真是有些古怪的。可這古怪究竟是什麼？她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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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規矩是人家定下的，正主還沒著急呢，你一個拿錢做事的急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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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心俞姑娘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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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的遊廊狹窄而幽長，兩側沒有窗，頭頂也不見屋樑，好似在這鬧市中憑空劈出的一條幽冥暗河，河裡的人看不見外面，外面的人也瞧不見這河中潛行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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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側牆壁薄而堅硬，隱隱有嘈雜紛亂的人聲傳來，一會是那米店的吆喝聲，一會是酒樓茶樓對飲賓客的喧鬧聲，一會又是那花街後院準備接客的花魁的嬉鬧抱怨聲。這些聲音都漸漸遠去，最終歸為一片死寂，只留這暗道中前行之人的心跳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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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的腳步聲在黑暗中突然消失，李樵又繼續前行了幾步，發現這條窄道已到了盡頭。他頓了頓，俯身在四周摸索起來，隨後發現了一條開在低處的暗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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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急著追上去，而是先小心推開那塊擋在暗梯前的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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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光亮從下方透出，隱約是火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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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交談聲響起，李樵小心湊近擋板前的縫隙，向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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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處瞧不見窗戶、也沒什麼擺設的空房間。房間正中擺了一隻巨大的火盆，火盆裡生著滿滿的金絲炭，炭火的高溫將四周空氣炙烤得變了形，火光在陳舊的木板上投出一圈波動的光暈，房間四角卻還是黑乎乎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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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竟有人在這四五月的天裡生這麼旺的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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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就單膝跪在那光暈邊緣處，身板子再也看不出平日裡懶散頹喪的模樣，行的是江湖中刺客覆命時的扶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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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東西我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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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便從腰間的綁著秤砣的破袋子裡取出一個小巧的木盒子，恭敬舉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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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一隻手從那黑暗中驀地伸了出來，輕輕接過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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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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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低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