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蚱與蟈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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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言正費力地拉著杜老狗，而後者撞柱不成，又轉頭開始揪自己的頭髮，一副雞飛狗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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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看得更加心煩，一時間沒太留意李樵的語氣，只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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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費這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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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罷，便抬腳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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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內，心神俱疲的老唐終於將那江湖騙子勸住了，兩人又開始低聲說些什麼，也不知是否是再敘先前那“轉運發財”的大計，亦或是尋到了新的共同語言，私下控訴起果然居那可怕又摳門的坐堂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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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破事，秦九葉已經統統懶得放在心上。她的心裡總有更沉重的事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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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悶頭走了一會，停在院子正中的天井旁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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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中央那方小水池中，不知何時多了幾隻白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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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鴨子有些怕生，見了人來便呱呱地遊走了，只留下一隻站在石頭上梳毛。待那一池水平靜下來過後，她才發現水中多了一道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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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翁他……讓我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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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有些乏力地點了點頭，想到方才秦三友的樣子，又是一陣沒來由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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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身後的少年卻很是有些欣慰的樣子，語氣中透著一種少見的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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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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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下意識地便要靠近。然而池中影子一動，秦九葉當即便察覺，隨後迅速躲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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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頭去，只見天井中的水光映在他臉上，像一張琉璃織成的紗幔，亮亮的、卻又陰柔得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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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李樵終於沉沉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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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為何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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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當真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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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有些猜不透，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便繼續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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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神色不甘、又湊近來，寬肩像座山一樣向她壓來，驀地便生出一陣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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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自知不能再放任下去，連忙抬手抵住對方、保持住兩人間最後那點距離，頓了頓才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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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告訴你嗎？姐弟之間並不是這樣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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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停住，隨即慢慢退開來，臉上有些許不易察覺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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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樣相處？阿姊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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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被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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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她也不知道。她沒有兄弟姐妹，金寶是來混飯吃的，常常要看她臉色，大多數時候只能算是她的學徒兼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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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一個從小到大朝夕相處、一起玩鬧成長的至親，是她不存在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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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心虛，簡短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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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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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輕易放棄，又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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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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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之前一樣，”她終於找到了準確的說辭，十分肯定地說道，“我記得先前咱們不是做得挺好？在村子裡兩個月也沒人問東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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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如何？”他突然便伸出左手牽住了她的右手，“從前外出的時候，阿姊不是總會這樣牽住我的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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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左手的手心很粗糙，指腹、虎口、掌丘處都覆蓋著一層繭子，握緊的時候好像兩塊乾燥的木柴將她的手夾在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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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他明明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卻令她有些張不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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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一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