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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的感覺呢?

隔壁村那瞎眼的牧戶當初怎麼說得來著?以為撿了條狗,其實是隻狼崽子。

那股憋了很久、分辨不清的情緒變了滋味,秦九葉的臉上帶了一點冷笑。

“先前你說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又求我做解藥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江湖中人都是如此。阿姊可知曉何為江湖?”少年的聲音很輕,說出口的話卻很重,“河海相連,川流不竭,水脈暗通,往復不絕,便是江湖。江湖是一張無形之網,斬不斷、理不清、掙不脫。困於其中之人必須無時無刻地向上掙扎,否則便會被淹沒吞噬、屍骨無存。

他們可以用最無恥的姿態行走四方,用最惡毒的手段去對付無辜的陌路人,用最卑劣的謊言去騙取身邊之人的信任。這便是江湖中人的底色。”

也是他的底色。

他是如此,旁人又怎會不同?

李樵每多說一個字,秦九葉面上那種壓抑的情緒便多溢位一分。

但她仍努力維繫著最後的平和,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繼續自己原本的生活。

“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並非沒有同那些人打過交道,我知道他們有多惡劣。但人性本就如此,那些江湖之外的人也並沒有高尚到哪裡去。我也沒有高尚到哪裡去。”

“是嗎?”李樵的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那阿姊知道嗎?那天在聽風堂,邱陵曾對我說,你並非只是貪財,和我不是一類人。”

秦九葉仍是沉默,不知是否聽進了他的話。

少年盯著她的臉,聲音漸漸被另一種情緒所浸染。那情緒有憤怒,也有不解。

“阿姊為何不說話?他明明說得不對,我們才是同一類人。早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我們能活在這世上已經十分艱難了,為何還要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流血流淚?”

少年的質問聲在河邊迴盪。許久,秦九葉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願意診誰、醫誰、救誰是我的事。我是醫者。醫者治病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她的聲音又恢復了往常那種有些氣力不足的樣子,語氣卻前所未有的堅定,像是在陳述一個世人都明白的道理。

下一刻,她的肩膀被人用力抓住。她抬起頭,望進一雙幾乎在燃燒的眼睛。

“可是他們不值得!”李樵定定看著她,雙手扣得她肩膀生疼,“元漱清不值得,蘇家人不值得,寶蜃樓中的那些人不值得!”

他也……不值得。

那些貪婪冷漠的人,那些手上沾染鮮血的人,那些透過殺戮掠奪、踐踏他人獲得滿足的人,那些如他一般在這塵世中掙扎、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人……怎值得她深陷其中、賭上性命?

如果這個世界註定走向崩壞和毀滅,那便由它去。

他是看透了這一切,才能活到今天的。

而她應當也是如此。難道不是嗎?

然而他的聲音落地很久,女子仍舊沒有開口回應他。

他終於明白,儘管手下的那具軀體瘦弱而單薄,但不論自己在其上施加多麼大的力氣,它也不為所動。

李樵緩緩鬆開了手。

“這便是阿姊所說的人心嗎?人心若是如此,我看不要也罷。”

面前的光影一陣晃動,秦九葉再抬起眼的時候,少年已不在原地。

微涼的夜色中,只剩她一人立在河邊。

秦九葉盯著那安靜流淌的河水,河水中隱約映出她僵硬疲憊的身影。

她不是為了旁人,她是為了她自己。

她跟著那不間斷的流水聲一遍遍在心底重複著那句話,像是試圖說服什麼。

可是為什麼?繼續在這件事中糾纏下去對她能有什麼好處?她不是自詡活得通透明白嗎?為什麼今日輕易便被問住了?她醫人救人到底是遵從本心,還是隻是因為醫者這個身份?她所做的一切當真是為了旁人好,還是隻是為了自己生而為人那點不值錢的良心?

她能明白李樵所說的每一個字,就像從那面銅鏡中照見了最真實的自己一般。

邱陵說的、李樵說的,似乎都是對的,又似乎都是不對的。

她感覺自己像被人一刀劈成了兩半,這兩半的自己都是真實的,可這兩半的自己卻在相互摧殘。

她自詡懂得人心,卻連自己的心都沒有弄明白。

李樵的質問聲落在她的靈魂深處。而她清醒地明白,除了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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