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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遠行把曾不野拉起來,再一次指導她穿鞋。
曾不野說了幾次讓他自己去玩,他都不去。他說:“我今天必須把你帶下去。”
“就下去一趟,然後你別管我了。”
“行。”
鞋終於穿好,她面對雪坡卻茫然起來。依稀想起“失重感”和“極速感”都會令她不適,於是人就怯懦起來。
“死你都不怕你怕什麼速度?”徐遠行握住她的手腕:“何況這速度你自己控制的。”
他給她講解“剎車”,讓她控制不住就“剎車”,讓她在原地練。她覺得自己還沒練好,他已經把她的雙手搭在他肩膀上:“走。別跟這耗著了。摔兩次就會了。”身體向後,兩個人就出發了。
她的手搭在他肩上,她抬頭看他,在他的雪鏡裡看到她自己。他說的什麼她幾乎沒有聽清,只覺得他們速度不快,風不猛烈,她並不害怕,而他的下巴很堅毅。風將他的味道帶給她,應該是他剃鬚水的味道,很清冽。
徐遠行感覺自己對牛彈琴,氣的拍了她後背一巴掌:“你幹什麼呢!讓你剎車!”
曾不野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分開雙腿,緩緩剎車。
“你給我好好學啊!學不會今天別想走。”
“你自己玩不行嗎?”
“不行!我偏要帶你玩,今天你必須給我脫離菜鳥行列。”
“強人所難。”
“三圈過後你再跟我說。”
徐遠行了解曾不野。雖然她的名字叫曾不野,但其實她很野。滑雪這種容易上癮的事,她這種人躲不過的。
徐遠行又拉起她的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曾不野往前蹭一下,他們的距離就很近了。她又抬頭看他的雪鏡,不知怎麼,她很喜歡那雪鏡裡的她自己。一個變形的、猙獰的的她自己。她忍不住齜牙咧嘴一下,嚇得徐遠行臉朝後一仰:“大姐你幹啥玩意兒呢!你當我瞎了啊!”
曾不野就笑了一下,放在他肩上的手輕輕一推,他們就走了。
趙君瀾沒說謊,徐遠行是滑雪高手。背對著緩坡,仍能很好地控制速度。他一心關注她的雙腳,發現她兩條腿受力不均,又馬上叫停。教她如何控制腿的力度,從而控制方向。
小扁豆滑第二圈了,從他們旁邊經過,還慢下速度將手臂伸到頭頂跟曾不野比心,大喊:“野菜姨,愛你呦!”雪帽下的兩條小辮子飛翹起來,快樂的要飛了一樣。
“還不如小扁豆呢!”徐遠行嘲笑她,她就瞪他一眼。想起自己戴著雪鏡,他看不到,就說:“我剛瞪了你一眼,惡狠狠瞪的。”
“我謝謝你特意告訴我。”
徐遠行突然閃到了一邊,說:“滑吧!”
曾不野沒有了扶手,但她獲得了自由。內心仍有膽怯,所以她的動作很慢,時不時剎車。徐遠行也不催她,只是慢慢地滑大圈跟著她。
曾不野是快到坡底的時候找到快樂的。
她甚至不小心滑了一個小小的s彎,哇!她忍不住哇了一聲。
徐遠行沒猜錯,她抱著雪板上了”川卡大哥”的皮卡後鬥,轟隆隆再次上了雪坡。
她以為徐遠行該自己走了,但他沒有,仍舊在一邊跟著她。她切重心,他也切,她去哪,他就去哪。曾不野意識到徐遠行並不覺得她是累贅,而是把她當成了真正的玩伴。
那天她在雪場等著王家明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在後來的某一天,在陌生的呼倫貝爾的一個雪坡上,一個認識幾天的人,在默默地,耐心地陪她度過了初學者的枯燥無味,讓她真正感受到滑雪的快樂。
雪原迎來了夕陽。
如果你也在冬愛過海拉爾,那麼你或許會記得,這裡是那樣的冷,但美景卻並沒死亡。莫日格勒河畔還有牧民騎著雪地摩托或大馬,趕著成群的羊回家;你或許也會記得,西沉的日頭光芒落在牧民的後背和羊的身上,它們都是那樣暖融融的。
莫日格勒河的兩岸還有人在生活,蒙古包或村莊裡有炊煙升起。雪原中矗立著一棵孤獨的樹。
你只要看那棵樹盛開的廣闊的掛著白雪的枝幹,就會知道它的根在這片草原扎得是怎樣的深。
不知為什麼,只要想到在這樣遙遠的、偏僻的,冬季鮮少有人問津的地方,那些人還在如常生活著,曾不野的眼睛就溼了。
此時她已經滑了很久,很疲憊了。但是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在燃燒著,她開始喜歡當她衝下雪坡時耳邊呼呼的風聲,喜歡換刃轉向時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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